飄天文學 > 以夢爲馬,不負昭華 >第三百五十三章 玉碎
    但這畢竟是司徒傾盡所有換取來的親事,只喜不憂。

    我雖有很多不大理解的地方,卻還是依着繡娘在房中做秀樣,明明未曾拿過針線的手,卻十分不生疏,雖不似繡娘精湛,但也算看得過去。

    莫不是之前那場大病,我還學過些許女紅。

    正當這會繡娘誇讚針法的時候,冥帝司歡天喜地的從外頭跑了進來,手中還端着剛出爐的紅棗糕,說:“你別整日悶在房中繡花了,皇帝念在你是皇太子生母份上,特地讓乳孃把他從宮中帶出來了,說是沾沾你的喜氣,日後便再不用聯繫了,”話畢還伸手指了指外面。

    到底是自己身上曾掉下來的一塊肉,此時想象分別了這麼久,心口一瞬好似被大石頭壓住了般,紅了眼眶。

    那白嫩的糰子娃娃,此時正走在前廳中,喫着乳孃一早做好的飯羹,不緊不慢,眼神時不時朝外看了兩眼,卻又在碰觸到繆若的目光時,謹慎的撇開,讓人不盡懷疑這個不大點兒的小奶娃。

    太子此時年幼,仍需乳孃照料,在後宮中混跡了這麼多年,也唯獨就只是幫他選了這個乳孃,算是爲孃的一點心思。

    我稍稍收整了下,便隨着冥帝司快速趕往前廳,去的時候正巧趕上了繆若因有要事需離開,不過是個錯身,她便冷笑道:“妹妹福薄,不似姐姐這般誕下了皇嗣,又能脫身皇家,依着皇上嫁入了司徒府,成了大人心尖尖上的人物。”

    我微微額首,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回絕,但又一想她雖對我有些敵意,但也都在情理之中,明明該是新婚燕爾的兩個人,卻從未有過一日的甜膩,本就是我的錯,她說的又有什麼不對。

    不遠處的楊樹被風吹得沙沙響,傳到耳畔處,我擡眸見繆若已然走遠了,那番話也好似是我自己說的一般,直擊心底。

    見人已經走遠了,冥帝司纔敢長長吐了口氣,說:“她自來便是這副性子,那番話你也無需多想,只要日後能好好跟大人在一日處,旁的人說些什麼,又有何妨?”話畢擡手摸了摸盤低,見紅棗糕還溫熱着,又催了兩步進前廳。

    乳孃是個極爲聰明的人,善觀眼色,見我和冥帝司進了前廳,便尋了個由頭離開了。

    我正不知該如何接近這個孩子,他卻率先叫了聲‘孃親!’

    或許是這聲音太久未能聽到,心頭一軟,竟覺眼前都好似夢境一般,待那奶娃娃抱在懷中,人便更爲疲累......

    唔,就這般睡着,我十分愧對懷中的孩兒。

    鳳豔豔擡起肉嘟嘟的小手摸了摸,說:“大王就這樣睡着,沒有什麼問題嗎?”又好似擔心一般,仔細的看着。

    冥帝司坐在一旁拿了塊紅棗糕,又覺太燙手,幾番下來喫得模樣有些狼狽,安撫說:“那你便是小看了你們的大王,且不說她體內此時的情況,就單單心境已經超脫常人了。”

    誠然鳳豔豔趕來司徒府前,就已然與魔君交談過仲靈的事情。

    一則是爲了交代清楚心境中欒溪怨念的殘留。

    二來便是這欒華子幻境中的脫離與制衡,畢竟少了一方三界動盪,生靈塗炭。

    可這世上本就是個因果循環的,哪裏有人會無緣無故受到這些傷害,白嫩的指尖輕輕觸動在眉心,感受在那其中被封存已久的畫面,跟着哭泣和悲傷。

    冥帝司遠遠瞧着,不由得驚訝,這世間奇態他見過不少,可卻不知原來這守護欒華子幻境的神獸還有這探知的技能。

    待我重新醒來時,懷中的奶娃娃已經睡在了乳孃的懷中,額頭微疼,不覺擡手輕輕揉了兩下,問道:“許是今日太過勞累,竟不知不覺在這裏打起了瞌睡,讓你們見笑了,太子這是也睡着了?”

    冥帝司攏了攏衣襬,回想起方纔的事情,都還心有餘悸,鳳豔豔在欒華子幻境中靈力算得上是至高至純的,爲何探知了會暈厥。

    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淵源。

    未能等他多想,不遠處乳孃已經走了過來,一切便是眼下的模樣。

    見我起身便要送乳孃他們離開,冥帝司才匆忙走過來,拿起了桌上不知什麼時候放在那裏的木盒,說:“瞧我這記性,太子睡着了,我便也要將他帶來的東西也一併忘了!說來這是國使求取來的一對玉佩,乃是爲新婚眷侶們所制,因太子伶俐得皇上賞識,便賜下了,得知你大婚在即,就作了賀禮。”

    打開木盒,一對上好的玉佩放在其中,四周用燙絨的綢布護着,拿在手中還能微微感覺到一股溫熱,可見此玉絕非凡品,雕刻着一對比目魚,對着陽光看去,通透明亮,泛着翠玉光芒。

    將乳孃和太子一併送上馬車,遠遠離開了司徒府。

    我懷中捧着木盒才一步步朝着司徒書房走去,卻不知在外聽見了一段對話。

    繆若氣息微喘,忍着怒氣,說:“我可以安安靜靜讓你們過日子,可是我不允許你和她生孩子,只是對我最大的侮辱,不然你應該知道後果是什麼!”

    司徒執筆落下,未有理會,但下筆的力度已然染了怒氣。

    緊接而來便是一陣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我驚愕的擡了頭,隔着門窗朦朦朧朧看着,繆若好似被扼住了喉嚨,無法言語,只剩下了掙扎的聲音。

    司徒的性子執拗,自打我在宮中因事與他接觸時,便十分清楚,眼下里繆若的性子又十分剛烈,怕是要出亂子。

    我連忙衝了進去,司徒纔將將擡手把繆若鬆開。

    一地狼藉,墨汁潑灑在了桌面上,可那字痕也能看的出來,司徒之前寫下的是一個靜字。

    繆若冷笑道:“你過來幹什麼,想看我的熱鬧嗎!”

    未等我回答,繆若上前一步打落了懷中的木盒,滾落在地,其中護着的比目魚玉佩應聲而碎,再也湊不齊一對。

    本就是歡喜來送玉佩的,可卻毀了這世間難得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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