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夢爲馬,不負昭華 >第四百二十七章 執念
    從前也曾在話本子上看過,許一家的小生面紅齒白,偏偏那雙眼睛極爲吸人,愣是將那鄰家姑娘的心生生拽過去,開出一朵花來。正如眼下面前這人的一雙眼睛,將我看得出了神,竟忘乎所以是在九重天中,那個讓院落主人同我都吃了不少苦頭的地方。

    匆忙間回了神兒,我說:“天君如何處置,仲靈都會遵守。”

    只是萬萬不要惹上什麼麻煩,昭華天君的這份情怕是誰人都承不起纔是。

    誰知聞之此言,他竟笑了笑伸出手,不允我在跪在地上,反倒是一路拉扯做到了書案前,正攤放着奏本旁仍散落了幾滴墨汁,我遠遠看着,面上羞愧,便想起身離開這裏,可誰知那人剛剛好卡住了去處,進退不得。

    因這本是他批奏的地方,索性筆架上的筆都是剛好的,挑起一隻遞過來,我不禁愣了愣,莫不是失手將他的奏本弄髒,這廂便要被罰幫他批閱奏本,可這九重天的事情我一個凡人如何曉得。

    我推脫道:“天君這是何意,仲靈才疏學淺怕是不能委以重任!”

    之前不過是親近了些,便是被繆若鼓動前殿衆仙官參奏,而今若是參與了什麼奏本,怕是會被弄的連畜生道都去不得。

    見我死命掙脫,昭華笑了笑,擡手取了張新紙覆上,說:“從前在浣紗殿也曾教過你識字,只是如今過去已久,不知你還記得多少,現在就寫出幾個看看吧,”話音一落,筆桿便遞過來。

    人家不是讓我幫忙批閱奏本,不過是藉着爲師一日的身份,想着要趁現在考問考問,也是正理。

    只是這字原本便沒學得有多紮實,而今過去已久,腦子中記住的寥寥無幾,我握筆端坐在書案前,額間微微滲出汗珠,生怕有一點讓他看出了破綻,便提筆先寫了名字,而後匆匆寫下五個字......

    怎奈肚子中的墨水用光了,這心情便開始急躁起來,我顧不上許多,不斷用手撥動着額間的碎髮,希望能多想起一個字來,可誰知這舉動不僅沒有緩解氛圍,反而是泄了底。

    昭華緩緩上前,看了看說:“原就沒想着你能夠記住多少,可見如今也真是如此。”

    他說話向來不留什麼情面,更何況我此時也正如人家所說,白花花的之上確確然沒有幾行字,又怎麼能夠說留顏面,索性將筆放在架子上,攏了攏衣袖,說:“仲靈愚笨,未能依着天君的心思記住那些字來,枉費了您的教導,日後也不勞煩了。”

    話音未落,我便起身想要離開天一閣,戴罪之身離開九重天才是最好,正好趁此時機回到凡界,說不準尋到什麼深山老道里的妖精,也能學出個一招半式的法術,總比日日困在這裏受罪提醒吊膽的強。

    見我真的是惱了,昭華垂眸淺笑,卻半點沒有讓路的意思,勸道:“我不過是念叨兩句,你如今怎的脾氣就這般急躁了,衆多字中你記住了名字,我便

    已然達到了目的,只是而今我還希望你多記住兩個字,便是我的名字,如若你能寫下,方纔奏本的事情,便無人可知。”

    赤裸裸的威脅,可還偏偏正中我的心聲,不過是擡手寫下他的名字,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半響,我重新提起筆來,卻纔想起來,眼下帶的地方是九重天,是以昭華二字爲尊,平日裏仙娥們都不敢大聲宣讀,更何況如今是寫在紙上,傳出去都無需審問,直接判罰下界便是。

    想到此處,我不禁皺了皺眉,問道:“可若是我將天君的名字寫在紙上,會不會有朝一日旁的人拿着這張紙來尋我,說個什麼不尊天君的罪名?”如若真的是這樣,那伸頭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無非早晚罷了。

    昭華聽後愣了半響,嘴角的笑容反而更加明顯,說:“我讓你寫,只是你我之間的事情,爲何非要旁人知曉,去尋你的麻煩,你......莫不是太不信任我了。”

    唔,這倒是真的,相比較昭華天君,我好似更願意相信自己一些,畢竟九重天的所有都不似表面看着那般美好。

    若說他的名字,我提起筆來之時,就好似從前天天研寫過一般,對比之下竟還比方纔寫出的自己名字還要好看,心頭瞬間沉了下去,這人若是有半點分神,事情便就不好解釋。

    昭華不過看了一個昭字,便已然欣喜過外,拉起我說:“我就知道,你心中是有我的!”

    由着這一拉扯,那華字剩下的最後一筆也未能落下,我被他涌入懷中感受着那股子龍涎香,心口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這人哪裏都好,就是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太過性情,有些難以招架。

    我用力的反推,誰知他卻順勢低下頭來,鼻尖處噴灑過來的氣息,不由得讓人面頰一紅,更爲想躲開,可他卻擡手在面頰上輕輕一擦,笑了。

    原是方纔寫字時太過專心,竟不知何其將墨汁掃到了自己的臉上,方在他的眸子中見到了自己大花臉的樣子。

    他從不想看見她唯唯諾諾,膽小謹慎的樣子,那日扶搖臺上懵懂無畏,卻天真爛漫的樣子,纔是心中所喜歡的仲靈,九重天困住了他,也同樣困住了仲靈。

    不想在繼續糾纏下去,我猛地一用力,那人終是未能料到踉蹌了半步,可書案前的位置卻因此得了空隙。

    那抹幽香劃過鼻尖,昭華手握那張紙,站在原地。他不知爲何那天夜裏會有一個與自己相同的人在,也不曉得她這般抵抗自己,是不是因爲自己只是那個人的替代品。

    一切的一切都困在他的心中,也正因如此他纔會罰玉樞,又派人去了不周仙山,即便是衆仙官聯名啓奏,對於她的事情也不會有退步,能將她留在九重天裏日日看着,便已是他這麼多年裏最大的私心,除卻三界的私心。

    唯有看見了她,纔會記起自己的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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