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愛場面,選了府邸中景色最美的院子,在魔界廣發拜帖望能來參加喜宴,誠然我沒收到,卻並不耽誤知道這拜帖的消息,即便不再是夫妻,好歹也算是個故交,這小王爺的作爲,委實讓人寒心。

    我合上了手中的拜帖,問:“若此時是你家夫人,你家夫人會不會去喜宴,可若換成了我那定然是要去的,縱使這夫君與我已經沒有什麼干係,怎奈這口氣難平!”

    侍女嘆息一聲將拜帖收起來,說:“這拜帖還是我同旁人那處花高價買來的,我賈夫人本就不得王爺歡心,即便和離了,怕是也不會去喜宴上觸王爺的黴頭。”

    我看着侍女的神情有些心塞,猶豫道:“你家夫人同傳聞中說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左右離成親的時間還有許久,我便坐在房中,聽那侍女說起從前大夫人同王爺從相遇到相知的事,小王爺在魔界中本就是風流公子中的翹楚,只是不得已被魔君逼着娶了大夫人後不得不受牽制,這悍婦的名聲也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門外竹藤轎派人來喚,我便匆匆起身。

    小王爺雖說太愛風流,可如今這般的認真,也確實是從前罕有的。

    因魔界同九重天和凡界的成親規矩不同,所以此時賓客都聚在院中喫喝。

    纔剛下轎,奉命守在院前負責招待四方賓客的守衛便帶愣住,我將將一笑遞出了拜帖等着指引桌位。

    魔界光線終日裏陰暗,此時恰恰又是夜裏的戌時,藉着月光別有一番風韻。我直走到一桌前坐下,衆人唏噓,談論起了和離的事,我這才恍然大悟,此時面上但着的是大夫人的容貌,心下一頓,便擡手招呼着侍女去打聽,此時大夫人會侯在哪個屋子中。

    那侍女辦事也算是利索,不出半柱香,大夫人此時正後在我之前所住的臥房裏。

    藉着院內賓客沉浸在閒話中,我悄然留到了後面搜尋着,終是看見了多日不見的蛇女。

    銅鏡中的女子淺淺一笑,雙脣輕輕沾了胭脂。我悄然攀在窗臺看了許久,那廂大夫人才後知後覺慌了神情,一把關上窗子,將我拽進屋內。

    我此時才曉得小王爺性情,若是真心喜歡便捧在心尖上,偏對舊人不聞不問。

    未免讓過路的人瞧見,大夫人蹲下身子,低聲說:“不是讓你離開魔界,怎麼還不走,若是讓小王爺發現了,不僅我難活,你就更不用想回到九重天裏去做什麼仙娥了!”

    我呲牙一笑坐直了身子,還順勢拿了桌上的一個蘋果。

    豈料未能等我同大夫人閒聊,那廂房門便被小王爺一掌推開,大夫人愣了愣,我站在當中未能反映過來便被扼住喉嚨,動彈不得,想揮手取雲綢帶,卻想起此時身份,不得不掙扎着看向小王爺怒氣橫生的臉。

    只是手上未能

    松力,似乎還能聽見谷歌被捏的咯咯作響。

    小王爺隱忍着怒氣說:“本王原本念着往日的夫妻情分,讓你自己趕在大婚之時悄然離開王府,也算是給足了顏面,豈料你如今已如此不知擡舉,竟鬧到了這裏!”

    我掙扎不得知能拔了釵環猛然刺去。

    躲閃不及,小王爺被劃傷了手背,我踉蹌了半步,說:“王爺這話說的涼薄,百年來的夫妻情分都不如一個新人,如今你們成親我來做個喜客都不行,難道不是太過薄情又是什麼!”大夫人愣在一旁不知所措,想要開口解釋,卻想到不會用改變聲音的術法,便只能抽泣一聲,伏在桌前輕聲落淚。

    小王爺一見,便心疼不已,我竟有些陌生,原來自己落淚時是這般柔弱。

    大夫人躲在小王爺懷中抽泣着,蛇女卻急急忙忙跑來說是吉時將到,我被幾名侍衛橫擡出了王府,看着圓月,有些感嘆世間究竟什麼是情。

    一陣嘆息,身後卻忽然傳出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我將將聽着嘴角不免一笑。昭華一身月牙白的長衫坐在身邊,說:“明星是用了大夫人獨家調製的瓷膏那雙眼睛卻怎麼也騙不了,我是該慶幸那小王爺太傻,還是該感嘆自己真真是將你刻在了心裏,再過一會兒他們兩人將會行禮,待到禮成之時,你便慘了,小王爺必回下殺心,你是同我回九重天還會繼續留下玩幾日?”

    聞言我面上不免紅了一紅只想看着夜空中的一輪圓月,世間唯有昭華能將情話說的這般文雅,可卻偏偏正中我心,暗暗壓下竊喜,突然覺得留在魔界玩幾日也不錯。

    由着不想讓他看見那愈發紅暈的臉頰,我便死命昂着脖子看月亮,可誰知這時昭華神色卻愣了下來,說:“你這脖子上的傷痕是什麼時候弄的!”話音一落,我頓了頓,礙手一抹終是沒能瞞住,僵笑道:“不過是撞上了小王爺的眉頭上,有些失手,不過倒是沒有什麼大礙,無需擔心。”

    我心中慌亂,曾幾何時便知昭華是個什麼性情的,眼下我若是被小王爺出手傷了,怕是這筆賬終究是會落到魔君頭上,不過說起魔君,自打入了王府中,從未見過魔君的身影。

    昭華擡手輕輕撫摸在傷痕處,可見當時出手之狠,說:“日後莫要再胡鬧,小王爺相較於魔君,性情更爲不穩!”

    聞言我眨巴了下眼睛,魔君不同小王爺,所以纔看不慣鄙棄舊人,不來這場喜宴。

    待禮成時,我同昭華站在魔界的出口。大夫人派了侍女趕來,手中端了一盒喜點已感謝幫助互換容貌的事,擡手接過喜點離開。只是走在路上時,心中隱隱不安,這廂纔剛剛走出魔界,我臉上的瓷膏便瞬間失去了作用,忽而從魔界中飛出一道符咒,昭華伸手截去,發現是小王爺自行寫給九重天的文書,乃是將我的名字同他的寫在了一處,若非此時攔着,怕是他日姻緣簿上,我便要成了他真的妻子。

    我心中慌了,只盼着昭華能有法子改了這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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