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雪停後,語憂亭便起了大風。

    欒溪說那時她就倚在窗前,看着我和昭華在雪地上玩鬧。

    雪印石本是雪女在一方時佈雪的法器,九重天終日四季如春從未落過半片雪花,昭華覺這天宮沒生氣,這才取了雪印石在語憂亭佈下了小小的雪景,只是這石頭威力甚大,不知昭華如何驅使,翻看兩下,除卻上方刻着的字符,並沒有什麼別的異樣,欒溪見我專心研究說:“你我不是雪女沒有封印,都不能解開封印的。”

    聞言我不禁手握雪印石向欒溪追問何爲雪女,只是說起雪女她神情一變,轉身關了窗子。

    雪女本是妖,被排除在神人魔三界之外的,最後卻不知爲何交了佈雪的法器。

    實則並非是三界,原本未開天元時雪女一族尚且存在,只是部落很小,

    先前曾因地處問題攻佔過魔界,最後雪女一族落敗本應被屠城滅族,可結果不是,魔君悄然放走了雪女。

    我聽得入神,忍不住湊到跟前,問:“可是魔君心存善念,感嘆雪女一族的不容易,又或是與那雪女一族的首領做了交易,只要交出雪印石就可繞過性命,珞羽送來的話本子上就是這樣,之後兩族交好又起波瀾......”

    欒溪聽了止不住大笑,直言我話本子看得太多,若是下次珞羽再來,定然是要訓斥她一番的。

    未開天元時,東周大地之上乃是個喫人不吐骨頭的時候,幾時又能用雪印石做交換,還回全族的性命。

    雪女族自出現東周大地便是唯一以女子爲首的氏族,那時魔族勢大,加之正與九重天搶奪天君之位,猛然間被雪女族偷襲豈能忍下這口惡氣,登時揮兵而上,雪女族地處冰川未能有所防備,一時間大大小小全族人等盡數被抓,只是魔君將所有人等看押,卻唯獨留下雪女首領,囚在寢宮百年之久,終是等到九重天大勝,天君坐擁三界之首雪女才被放出。

    說到這裏欒溪皺眉,神情一頓,雪女首領離開魔界直奔天宮,見了天君可謂聲淚俱下,但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只是將手中握着的雪印石交了出去,她停下手中裁紙的匕首說:“要說魔君一早想滅雪女族,百年前就應該動手,何必拖沓到百年之後,據說那雪女族的首領生得極美,闖入九重天時身形消瘦的不像樣子,腹部卻高高隆起,天宮也有人傳言,這雪女歷代的血統乃是與魔族融合的,所以雪女一族收的拜帖,大半都是遞了魔族的名,而魔族心知肚明,卻也全不理會,其中緣由也就無人能知了。”

    我看着雪印石五味雜陳。

    百年中魔君與雪女族首領終日相守,要說生不出半點情誼,委實不該,可若是生出了情分又何必讓懷有骨肉的女人逃到九重天,豈不涼了人心。

    我不由得嘆息,見狀,欒溪將燭燈挪了過來,也湊到了書案前說:“九重天有很多事情不明,說是傳聞其實都知道,不過是爲了誆人的把戲罷了只是雪女族的事情不同,雪女族的首領仍在,他們不同於凡人、魔族亦或是上仙,不需要飛昇,除非要自行散去精元,所以幾代輪換,怕是真要有魔族血統,你我之言,都是要被貶去下界的,昭華天君或許會對此時很清楚,但你最好是別問,問了你也莫要告訴我好珞羽,那一族可是惹不得的”

    聞言我一笑不禁吸了吸鼻子,將雪印石放在了掌心中試着用雲綢劍的方式幻化,可這不過剛剛用力,飛出一道冰凌將牆壁砸出了個窟窿。

    欒溪被這一聲巨響嚇慌了神,呆愣道:“這裏可是語憂亭,不是我們胡鬧慣的浣紗殿,這若......若是掌事仙娥追究下來可要如何是好呀快些想個法子將這大窟窿堵嚴實。”

    看着灰塵掉落,我猶豫說:“欒溪你先別動,這窟窿裏面好像有東西”

    我依稀朝着破洞處看着,只見那層灰塵落下之後竟是間暗室。欒溪跟在後方將書案上的燭燈舉了來照亮,這一看,卻正巧解了我的難題,暗室四周大大小小共排列了二十四道書架,模樣瞧着不比天一閣精巧,就連頭頂上方,也高懸這數十個小燈,墜着字條,看不清是什麼。

    只是洞口太小,我同欒溪沒法過去,只能用雲綢劍破開些。

    綢帶在手中幻化,我運足氣力猛地揮去,整座語憂亭都跟着顫了顫,欒溪礙不過心中對掌事仙娥的那份恐懼,躲到了角落中,唯有我揮袖拂開塵土,嘆道:“唔......還是自己的兵器最合手,那像方纔那般慌張。”

    暗室中多年未有人,我纔剛邁過去一腳便踩踏了圓凳,可見這暗室乃是同語憂亭一樣久遠的人物所建造,待站定後一腳踢開圓凳,轉身想要接過欒溪的燭燈,可卻見到她一臉慘白的哭着。

    我不禁嚇了一大跳,問道:“你若是害怕,便留在這裏等我。”

    欒溪一手舉着燭燈一面抽泣,說:“你自己進去,若是在裏面遇到個什麼上古神獸,可要我如何是好,天君倒是好打發,不過是將我散盡元神貶去畜生道,可你卻是再難見到,更何況是語憂亭的暗室,我在天這麼久,還從未聽人說起過半句,這裏並非是什麼好地方,所開闢出的暗室也不會是好地方,歷代天妃關押並非小事,大半都被貶去下界丟了命,我瞧着那頭頂上方的瓶子,或許就是從前她們所供出的祕密,我們若是闖進普通暗室,倒不算是什麼會丟性命的大錯,若是闖了禁地,怕是天君也沒有法子護住”話畢那燭燈晃了晃,也晃亂了我的心。

    我握着雲綢劍卡在當中,不知進退,猶豫道:“莫不是九重天的禁地就會藏在語憂亭的牆壁之間,難道這種不會太過兒戲嗎”

    外面的大風順着窗子吹進來,懸在頭頂的瓶子忽悠悠的撞了撞,好似很多人在七嘴八舌的說着什麼,欒溪膽子小,登時便要丟了燭燈,虧得我一手抓住,這才保住了亭中唯一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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