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夢爲馬,不負昭華 >第492章 尊者之言
    一切恢復如初,天一閣中的燈芯被續長,仍舊燃得通亮,卻唯有心中與以往不同。

    回想起昭華自離開前後,若不是那無字天書中的景象殘留腦中,我根本不會相信自己看見了那樣天崩地裂的一幕,看着面前書案上攤放着的書,再沒有了什麼下筆的意,那墨汁便在筆尖頓了半響,吧嗒一聲落在紙上,成了朵墨花。

    見狀,欒溪在一旁研磨,問道:“這已然寫了三遍,怎的眼下不落筆了?”

    聞言我擡了頭,看着欒溪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可那份恐懼又不能言說,只想儘快見到昭華將一切疑團問清楚,心裏安定纔好。

    世人皆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若是早些年九重天上發生過此等大事,那便是說凡界定會出現大災,可我身處司徒府時,年年風調雨順,並未發生過什麼大災,難道是說最後這院落主人也被碎了元神貶去下界。

    想到這種可能,我心中一頓,說:“九重天凌駕在三界之上,那定然是可以探查掐算出三界之中的運數災劫,你可知這天一閣中什麼書能做到?”話畢撤去那張染了墨花的紙,鋪上了新的。

    欒溪搖了搖頭,畢竟當初只是一名侍奉錦鯉的仙娥,連個近侍都算不上,又豈能知道這些只有上神纔會清楚的事情,不過她轉過頭看向了天字格的那間書架,若說世間有什麼法器寶物可以用來預測,那便只有歷代天君能夠打開的無字天書了。

    熟通三界,哪怕是九重天的事情,無字天書都是可以預測的。

    只是此書好似被第一任天君下過結界,若是被不是天君的人打開,則會以自身修爲凡噬,必然損傷元神,所以此書雖好,卻三界之中無人敢取。

    只有歷代的天君能夠打開,那爲何我偷偷潛入畫中,還是能夠將天書衝冰棺中取出,破解了祕密。

    欒溪見我一臉沉重,憂心怕是又發生了什麼大事。我淡笑着搖頭,連忙擡手撫平紙張,垂眸抄寫,若是想清楚這一切的疑團,必須脫離那四名掌事,纔可進前殿追問,此事能少一人知道,便可少一危險。

    然雖有心立刻抄寫完,卻礙於那顫抖不停的筆桿,被掌事驗看後退了不少,一來二去便寫到了第二日的午時,正當我餓的頭眼發昏時,外面的守衛終是換崗替掌事傳了話,說罰抄已足,眼下可以自行出入了。

    好似身上的枷鎖一瞬被人撤去,我扔了筆桿匆忙向外跑去,卻忘記因瞌睡倒在書案下方的欒溪,由着裙襬的牽絆,險些跌在地上,扯落了書案上的筆桿,鬧得滿室污漬。

    欒溪被嚇得慌了神,說:“不是寫的好好的,怎的突然這般慌亂!”

    我掃了掃裙襬上墨汁,有些愧疚道:“外面的掌事仙娥已然都走了,現在我有些事情要去前殿找天君,路上碰見仙娥會傳膳到外閣,你只需在這等我便可,不必急着回不周山,”話音一落人便跑到了殿門前,只留下欒溪一人呆坐在地上,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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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因我被困在語憂亭已足幾日,又轉到了天一閣中抄寫,以至於未能有什麼時間梳洗裝扮,進而顯得極爲狼狽。

    午時前殿仙官們早已散去,三三兩兩侯在殿旁商議着什麼,加之才過不久的典習,尚有諸多仙官能從這狼狽中認出我便是那日的天妃,依品階上前行禮,我不由得垂眸看向衣裳,嘴角一抽,咧嘴乾笑兩聲,心中甚爲後悔未能識得一條偏僻路徑,竟惹來這羣麻煩。

    前殿後方,玉樞真人侯在殿外,金烏守衛目光嚴厲,周遭路過的仙娥紛紛面色如懼,快步離開。

    小桌上的薰爐緩緩散開香氣,昭華坐在一旁眉心緊皺,卻無論怎樣也壓制不住深處的十方聖水,由着一抹氣流涌上,終是忍耐不住,露出了血絲,將口中的那口鮮血吐在了一旁的盆栽中。

    這廂昭華纔剛剛擡手擦乾嘴角,那窗邊便閃進一道金影。

    一名只着布衫的尊者,捻動佛珠走來說:“天君本就身負重傷,此時又暗中幫助那女子開了無字天書,體內的十方聖水怕是再難壓制了,此番難道不會太過魯莽了嗎?”話畢那小桌旁的香氣凝在半空,好似停止了一般。

    昭華聞言只是搖頭淡淡笑了,將沾染血跡的帕巾都在一旁化成了飛灰,不見蹤跡,才拂了衣袖。

    在這幻境中,所有人都不知他是誰,就連仲靈也只當他是記憶中的自己罷了。可唯有這尊者才知,這一路上他究竟付出了多少,所換來的不過是她的一場夢境。

    昭華說:“若非如此,本君倒還真的希望能夠長久些,若能長久就可多陪陪她,上次天妃典習還要多謝尊者暗中相助,不然那一場定然會出現紕漏,讓她懷疑。”

    尊者聞言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繼續看着手中的佛珠,想着什麼。

    他自願封印在這書中時,只曉得會遇見蠢笨的愚者,亦或是一心癡迷長生仙術的人,但卻從未想過會遇見這等事情,大抵是紅塵中的人便都如此,難捨難分,卻又互相傷害。

    我走到殿後時,方看見玉樞真人侯在殿前,一雙眼睛緊閉着,一切都好似停止了般。

    不由得我也跟着躡手躡腳,纔剛向前走了三步,玉樞真人便說:“娘娘走來時,玉樞便已然知曉了,只是眼下天君下令不讓任何人接近,怕是要請娘娘恕罪了!”話畢一雙眼睛已然睜開,揖手向前,十分恭敬。

    未能開口的言語,被人推揶在口中,我勉強的張了張嘴,又覺只不過是在爲難玉樞,顯得極盡無趣。

    勉強咧嘴笑了笑,正要轉身離開時,只聞那安靜了不知多久的殿內,傳出一道令下。

    緩緩推開殿門,龍涎香散過來,像極了那人溫柔的模樣,我捏了捏指尖,但還是不敢多邁一步,只等站在門前一步,琢磨第一句話該如何講出合適。

    墨發披肩,昭華只着素衣走了出來,神情淡然道:“怎的今日這般扭捏,快些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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