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新綠已經拎包起身。那程經理又道“您這就要走了嗎？咱們店裏剛進了些品級很高的魚翅，不如……”
“我得趕緊回去了，”葉新綠淡淡地打斷他道，“你知道的，有些人你要是耽誤了他的飯，哪怕只有一分鐘，也會發飆的。”
“是，明白明白！”程經理再次連連點頭道。
葉新綠又指了下凌霜雪他們，對程經理道“他們是我的小輩，這頓飯記我賬上！”
小輩？程經理用有點尷尬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張少海和那個劉總監。
張少海和劉總監瞬間尷尬了。
程經理卻是道“都是自己人，談錢就見外了。回頭江總要是知道了非得罵我們不可。”
“記我賬上吧，好讓你們江總心裏也有個數。”葉新綠道，挎着包包踩着又細又尖的高跟鞋走了。
見她走遠了，程經理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低聲叨咕了句“我的媽呀！”
旁邊的服務生忍不住道“經理，這位楚女士上回來就挑了一堆毛病，這回來又是……”
“你閉嘴！”程經理趕緊打量四周，“要是讓人聽見小心有人撕爛你的嘴。”
那天他把這個楚茗芸引薦給江柏林之後就沒了聲息，他還以爲這個女人江柏林肯定沒瞧上，不然早就派到這裏來當廚師長了。
誰想前兩天他去江家的別墅找江總彙報工作，竟然看到這個楚茗芸已經成了“御前一等廚師”，專門負責江柏林的飲食，還是屬於最高的管理層。
原來的那個一級廚師，做江家廚師長的那個，徹底淪爲了她的助理，跟在她屁股後面點頭哈腰的。
人才啊！這就是人才！
他就說這個女人的口條那麼厲害，手藝那麼精純高超，江柏林咋回沒相上呢？敢情是人家覺得好，就留在自己身邊了。
程經理轉頭朝張少海點了點頭就走了，顯然，對他們這幾個所謂的“楚茗芸”的小輩，他是沒太放在心上的。
他是個明眼人，楚茗芸介紹他們時這麼隨意，一看就知道和他們並不親厚，而且神色間還透着不喜。他可不想跟他們走得太近，免得日後給自己帶來麻煩。
凌霜雪坐在那裏好半天才從剛纔的事件中醒過神來，看向張少海時目光充滿了茫然與疑惑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在哪兒？我看到了什麼？我怎麼完全理解不了？
張少海注視着她良久，才冷冷地開口“看來你對你這們媽媽，從來都不瞭解。”
凌霜雪臉色白了白，張少海語氣裏的冷意分明是在怪她。她趕緊道“是啊，我以前一直以爲，我和她很親密，什麼事都跟她說，沒想到她竟然什麼事都瞞着我。”說完又是一臉委屈，眼中蓄淚。
那個劉總監坐在那裏，感受着兩人不太好的氛圍，如坐鍼氈，猶豫了半天，終是開口道“那個，張總，我還是先走吧，家裏還有事呢。”
劉總監如蒙大赦，拿着他的夾包趕緊就走了。
他打車回家，路上就看到一輛超豪華的轎車，忍不住往那輛車看了兩眼，結果就看到剛剛相親的那個楚茗芸就坐在車子後排的座位上，微微轉頭往車窗外看過來。
劉總監的心咯噔一下重重地跳動了一下，駭得他險些心臟病發作。
這個女人氣質這麼優雅高貴，又是這種豪車接送，簡直就是久居豪門裏的超級貴婦，跟他這樣會計出身的人完全不搭嘎啊，張總和那個淩小姐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把他拉來相親，這是要埋汰他還是埋汰那個楚茗芸？
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他竟然拿起手機，把那輛坐在豪車裏扭頭往車窗外的女人拍了下來，然後通過微信發送到了張少海的手機裏。
張少海手機響時頗有點不耐煩，他最初以爲又是那些廣告之類的垃圾信息，誰知點進微信發現竟然是萬年不玩微信的劉總監發來的消息，着實讓他驚訝得一批。
他點進去看消息內容，就只看到一張照片，讓他瞳孔不自禁的一縮，一顆心登時嘣嘣地狂跳起來。
照片裏的女人雖然一看就知道並不年輕了，但她看向車窗外透出的從容與泰然卻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給人的感覺有一種天塌下來也能夠處之泰然的奇怪輕鬆感。
這種感覺很難言明，好似放下了一切，但又好似能夠承擔起一切。它讓人莫名其妙地就覺得安穩、溫暖，還有很難擁有的祥和。
“你在看什麼？”凌霜雪見他低頭一直盯着手機看，神態從未有過的專注，便好奇問道。
張少海這才從這種奇妙感覺中回過神來，將照片收藏，退出了微信，笑道“沒什麼，一些股票信息而已。”
凌霜雪更奇了“這個時間不都閉市了，還能有什麼股票信息？”
張少海“當然是那些上市公司的信息。你不懂，就別多問了。他們走了，咱們兩個好好喫吧，我都餓了。”一副不想再多談的樣子，直接開喫。
這回，他們這頓飯喫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鐘，張少海就已經放下刀叉，優雅地擦了擦嘴，問道“喫完了嗎？”
凌霜雪其實剛喫到一半，納悶他今天怎麼會突然這麼着急，便道“你還有事？”
張少海不答，只道“喫完了就走吧！”然後招手喚服務員來買單。
服務員滿臉堆笑地道“剛纔我們經理已經吩咐過，幾位是楚女士的朋友，這一單免單，希望兩位用餐用得愉快。”
“那好吧。”張少海道，一頓飯而已，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將拿出來打算掃碼的手機又收了起來，催促凌霜雪道“走吧！”
凌霜雪沒喫完也只能訕訕地起身，心中對張少海今天的表現和態度很有些不滿。
但她也清楚自己在物質條件上差張少海太多，哪怕是年紀比張少海年輕了二十多歲，也得事事讓着張少海。爲了能夠成爲真正的貴婦，她只能選擇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