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茶不論是樣子還是滋味,都同祁國一直在喝的茶大相徑庭。

    而花茶也將是一番大的嘗試。故而長輩們商議的結果是將紅茶的事交給堂叔,也給予足夠的銀錢支持。

    花茶若要大批量的做,那就是要和顏家那邊結盟。

    很多花木都不是一兩年就能見成效的,花木如茶,都是需要幾年的工夫,倒還要慢慢來。而顏家有各種花苗和種子,同顏家結盟無疑是最爲合適的。

    不過葉家和顏家雖有往來,卻始終沒有買賣上的往來,這些事都還要仔細商談。

    故而這幾日的確是忙碌了些,也沒顧得上去和祖母請安了。家裏人多,祖母身邊總有人陪着,倒不至於寂寥。

    大抵想見見他,真是擔心他太累了。若是父親聽了去,只怕要說祖母偏心,只知疼孫子,不知疼兒子。

    進了壽安堂的廳中,丁香卻沒有跟着葉重錦進去。進屋之後,屋內極爲安靜,倒是讓葉重錦微微蹙眉。

    祖母是喜愛熱鬧的人,平日裏總有弟弟妹妹嫂子侄子們會來陪着說話,今日靜的過於出奇了。

    “祖母莫非身上不適”葉重錦走到羅漢牀邊坐下。老夫人佟氏歪在羅漢牀上,細細的打量着他,看的葉重錦心裏發毛。

    “你秋天就要及冠,年歲着實是不小了。”老夫人感慨着。

    聽着這個話頭,葉重錦也知曉下面會是什麼話了,因爲這個話他不止聽了一次

    無非就是他年歲不小了,旁人家的孩子這個年紀早成親了,有些孩子都有了,他也該說門親事了。

    “祖母,不是說好了暫且不提此事嗎”葉重錦頗爲無奈。

    “我本不欲催促你。”老夫人嘆息一聲,“只是今日你院裏的梅香來了一趟,同我說了一些話,牀榻間的事。”

    葉重錦臉色一變,梅香是他屋裏的大丫鬟,伺候他好幾年了。他還真沒想到她盡職盡責到話都和祖母說。

    “祖母,我這個年紀了,都是尋常事,也值得您如此”

    “是不是尋常事,你心裏很清楚。你和祖母說句實話,是不是這次出去遇到心儀的女子了葉家不必非要娶什麼高門之女,若是你喜歡,只要家世清白,娶回來便是了。”

    “沒有的事,祖母就不要多心了。”“縱然不着急娶親,那也可以收個屋裏人。我看你屋裏的梅香樣貌身段都是不錯的,又是家生子,你若有意,便收了她。若覺得她不好,府裏樣貌好的丫頭不少。”老夫人握了握葉重錦的胳膊,“沒什麼怕羞

    的,你這個年紀,你哥哥都有了孩子了。”

    “祖母不要擔心了,只是近來有些事,我彷彿入了魔怔一般,迷茫難醒。”葉重錦嘆息着,“我都這麼大了,自己的事能處理妥當,祖母別多想。”

    “你這孩子啊真是越發大了,很多話不樂意和祖母說了。”老夫人搖頭苦笑,“那就隨你。若真有事想不透,便出去走走。聽聞法華寺來了位高僧,能幫人解惑,你也可以去看看。”

    “祖母不要太爲我的事費心了,我能照顧好自己。”

    陪着老夫人說了會兒話,葉重錦才退了出去。陽光斜斜的照來,他略爲失神的迎向陽光。

    近日來他確實有些魔怔了,綺夢連連,夢裏一晌貪歡,醒來恍惚裏不知身在何處,今夕何夕。

    他一向性情沉穩,心靜如水,只怕心思不穩之時,便有很多事隨之改變了。

    他自來平順,只怕這注定是他的劫難。

    回到楓花小築,梅香便迎了上來,葉重錦打量了她幾眼。

    “院子裏的事不必事事回稟祖母,免得她老人家操心。”葉重錦眸光銳利了些。自從先前祖母大病了一場,府裏衆人都知曉不敢拿什麼事去讓祖母煩心。

    “奴婢也是擔心公子。”梅香紅了臉。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有些話自然是無法直接和公子說的。

    本也是想着老夫人歷來看重她,就是看她對公子的事十分盡心的份上,這才稟告了老夫人。

    公子年歲不小了,或說親,或給屋裏人,都是要長輩們做主的事。

    “你在這裏伺候多年,我知你用心。”葉重錦越過梅香進了自己的屋子。“讓人安排,明日去法華寺。”

    “法華寺”梅香只覺得自己怕是耳朵出問題了。公子從不禮佛,這好端端的怎麼要去發法華寺只有公子還小的時候,老夫人偶爾去寺裏上香會帶上公子,可公子歷來覺得沒意思的很。

    “聽聞法華寺來了位高僧,去拜見一番。”

    “是。”梅香這才確定自己沒聽錯,“可要帶何物去”

    “寺裏僧人需要什麼,你比我懂,看着準備吧”葉重錦揉揉額頭。他哪裏知曉去拜訪高僧要帶什麼好,尋常人家送禮還說庫房裏挑些名貴之物,可那些東西送給出家人也不合適。

    “那便捐些香油錢吧至於高僧,庫房裏有一串檀香木的佛珠,說不上多名貴,卻也是極好的東西。”

    “就這樣吧”

    梅香也就退了下去,葉重錦品了一口茶杯中的茶。

    紅茶不烈卻醇厚,薔薇的香氣絲絲縷縷的縈繞不去,彷彿要糾結成一場最綺麗的夢。

    煙氣氤氳裏,彷彿有絕色的女子步步走來,女子的一雙眼睛尤其動人,眼波流轉,見之忘俗。

    那樣陌生,卻又如此熟悉,讓他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他搖搖頭,苦笑起來。想到傅晉鴻手中的美人圖,他真覺得自己是瘋了。不過是一幅畫而已,都說紅顏禍水,只怕那般絕色的容顏,真的徒惹無數禍端。

    他都不知道他難以忘懷的是那絕色的容顏,還是那雙眼睛。

    他勸傅晉鴻不要對一幅畫太過上心,卻原來着魔的人一直都是他。這般情境若讓沈醉知曉,還不知要如何笑話他呢將杯中的茶飲盡,他拿了本書出來看着,不再多想。梅香拿了佛珠本要讓葉重錦過目,見葉重錦在看書也就沒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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