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盛京的世家夫人眼最讓人爲難的一位。他是蕭家大公子，掌權的卻是他二叔，所以嫁給他對其他世家而言壓根起不到聯姻的效果。”蘇祁像是想到什麼，又笑了起來，“但是皇帝和他過世的爹關係極好，對蕭戰這個好友唯一的兒子相當寵愛，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裏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而宮裏的蕭皇后，更是從小在大哥的寵護下長大，蕭戰的爹孃過世的消息傳回京裏時，皇后娘娘幾乎哭得昏死過去，可想而知他們兄妹的感情有多深厚。”
“或許，這也是蕭侯一直對他友善的原因？”羽墨眸色一閃，立刻想到了關聯。
蘇祁挑眉，這丫頭倒是有點見識，他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蕭侯那個人是個典型的笑面虎，看起來溫爾雅的，但是指不定什麼時候會在你背後放冷箭，反正我覺得這個人不像那麼大度的人。”
“任何時候若是有人想改朝換代，都不會留下舊時的重臣，何況是太子爺。”羽墨聳聳肩，隨口說道。
“閉嘴。”蘇祁低喝一聲，立刻警惕地朝窗外看去，確定無人，這才瞪她：“你胡說八道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這是能隨便亂說的話嗎，還改朝換代，你真是膽子太大了。”
羽墨吐吐舌頭，她也意識到自己太隨意，說了些不該說的話，當即便閉了嘴，不再言語。
難得見她這麼聽話，蘇祁也不捨得再多說她什麼，只胡亂地說了幾句便帶過了這個話題。
“既然皇這麼寵他，盛京的那些世家不是應該把他當成寶麼？”這是羽墨不太懂的事了。
“帝王的寵愛是世界最無情的東西，你沒聽說過這句話麼？不論是對後宮妃子，還是對朝大臣。”蘇祁嘆了口氣，不由得感慨起來。
“二哥你也亂說話了。”羽墨偷笑。
“……”報應來得也是真的快，蘇祁默默閉了嘴。
瞧見二哥喫癟，羽墨可是高興得不得了。
她當即又道：“伴君如伴虎，世家們垂涎皇的寵愛，卻又害怕這份寵愛無法維持，畢竟這份寵愛用以維繫的是皇和過世之人的感情，這樣的感情終究是會淡的。”
蘇祁點頭表示羽墨的說法很正確，事實卻是是這樣，所以那些夫人們纔不敢隨意地將女兒嫁到蕭家。
“嘖，你們盛京人的心思還真是九轉八彎呢，一件小事都想得這麼複雜。”羽墨嘖嘖搖頭，異常無奈的樣子。
這會兒，輪到蘇祁炸毛了：“你不是盛京人麼！”
羽墨掩嘴，面透着幾分俏皮，只是在她心裏她確實不是盛京人，她骨子裏流淌着的是雲州人的血。
“對了，你剛纔爲什麼問起月晗和康郡王世子的事？”繞了一圈，兩人才繞回了剛纔的話題。
“好唄。”羽墨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坦然。
但是對於她的坦然，蘇祁壓根不信，他狐疑地看着她，“你不會想搞什麼破壞吧？還是你對康郡王世子有興趣？我可告訴你，康郡王世子絕對是一朵高嶺之花，連遠觀你都未必觀得着……”
羽墨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她發現自己和這個二哥越親近，越發現這人實在是個……太跳脫的人。
“我知道你是個心裏有主意的，反正我說得多了你也未必聽得進去。”話說這樣說，但是蘇祁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
要是羽墨這樣驕傲直率的性子嫁到蕭家或是康家去，沒準三兩天能鬧得雞飛狗跳，她絕對是個易招惹是非的丫頭，看她能讓月晗嫉妒地對她下毒可見一斑了，雖然蘇月晗是被他們爹寵得太過，但是那兩個府裏可也是有着被寵得太過的大小姐的。
羽墨翻了翻白眼，她可一點都不想和那些盛京的公子少爺們有什麼牽扯，不論是盛京四公子，還是那個號稱未來會成爲她夫君的男子。
不過，蘇祁有一句話說對了，羽墨確實想搞破壞，她從來都不是被動挨打的人，更何況是婚姻大事，她更加不可能讓自己成爲她爹政治博弈的棋子，只是這一步該怎麼走她暫時還沒想好。
目前來看至少有一點讓她放心了，因爲她已經知道了她爹會忽然將她接回來的原因了，想必是他想用聯姻的方式穩固手權柄的時候想到了他那個流落在外的女兒，畢竟以他對蘇月晗以及尹氏的寵愛，事不會捨得讓她嫁給吳王侯世子的，這纔會想到將她接回來。
難怪她回來之後，他對她的態度裏總夾雜着幾分隱忍，原本她還以爲是內疚，如今纔想明白，他只是不想她生出逆反心理拒絕這場婚事，即使在她爹看來，成親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完全沒有任何權力反對，但是倘若她真的起了反心鬧事，他也定然是不想看到這樣的事發生的。
“你在想什麼？”蘇祁見她眸子裏明明滅滅，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當然在想辦法。”羽墨挑眉，掃了他一眼，“怎麼，你不會以爲我真的會乖乖嫁去吳王侯府吧？”
蘇祁嘆了口氣：“其實你尚未及笄，也不用這麼擔心，算要談婚論嫁，也要等過完年。”
“既然知道爹的目的，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羽墨見他一臉凝重，不由得撲哧一笑，“你也不用這麼擔心，我知道輕重。”
“我不擔心你，我擔心的是爹和吳王侯府。”蘇祁開了一句玩笑。
雖然這丫頭回來沒多久的時間，但是蘇祁已經能從許多事裏看出她是個有勇有謀的妹妹，看她的樣子也是下定了決心不會讓這門婚事成功的，但是她會用什麼方式呢？
“總之，不要用傷害自己名譽的方式。”蘇祁想到的是她次毒的事，雖然所有的證據都表明她事先不知，但是蘇祁總覺得她是知道的，所以蘇祁一直都擔心他這個妹妹太倔強，不給自己留後路，以致於傷了自己。
“你放心。”羽墨揚脣，眸子裏閃過一抹精光。
如果說，原先羽墨對她爹還有些許期待的話，那麼現在她算是徹底失望了，他早就不是自己記憶裏那個一遍一遍說着會來接她的爹了，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利益爲先的官場中人，即使因爲之前她中毒的事對她興起了幾分愧疚，也並不代表能讓他打消將她嫁給吳王侯世子的念頭。
或許在他看來，嫁到吳王侯府實在是便宜她了，區區庶女搖身一變成爲世子妃，這實在是天大的好事，即使他心裏清楚吳王侯世子是一個怎樣的人，但是他仍覺得這對羽墨來說是高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