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老三對自己的妹妹居然這麼狠毒！”老夫人狠狠拍着案几，怒氣衝衝道，“看她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還以爲是個懦弱的，卻沒想到居然是個心機叵測的。”
周嬤嬤回來之後便將前幾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邊，只不過她說話略有側重，還順便加了幾句話，扭轉了整件事在老夫人眼的印象。
老夫人向來是個自詡看穿一切的睿智之人，此時聽周嬤嬤說了幾句，便自動腦補出了一個心懷怨恨的小丫頭回到盛京，看到自己妹妹被視若珍寶，而她卻被拋棄了十年，所以她纔會發了狠地報復。
至於之前羽墨說的那些毒陷害的事，周嬤嬤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並沒有多說什麼，反正此時在老夫人的印象裏，恐怕也只是一番苦肉計罷了。
“不過，這些也只是老奴打聽來的，府裏的下人們也未必能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周嬤嬤說到這裏，便建議了一句，“要不然還是請大夫人過來問一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不用。”老夫人擺擺手，當即拒絕了周嬤嬤的建議。
老夫人並不喜歡紀氏，更何況本是她失察纔會讓府裏出了這麼大的事，而且方纔紀氏雖然沒多說什麼，但是她對羽墨的維護她還是看在眼裏的，她可不認爲大夫人會將真正的事實告訴她。
“派人去把墨丫頭叫過來。”老夫人抿了抿脣，隨後又道，“扶我去牀小睡一會兒。”
周嬤嬤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點點頭伺候她去了牀小睡。
消息送到墨苑的時候，羽墨正在書房裏練字，紫蕁立在一旁伺候。
“奴婢聽說，尹姨娘小時候可是跟在老夫人身邊的，老夫人對她跟親生女兒差不多的呢。”茯苓不在，打聽事情的差事便落到了紫蕁身。
只一會兒功夫，紫蕁便打聽來了尹氏和老夫人的關係了。
“不見得。”羽墨搖搖頭，手下動作不變。
紫蕁皺眉：“小姐的意思是他們是面和心不合？”
“不和說不，但說是親密無間倒也未必。”
“但是老夫人回來，月晗小姐的事只怕是沒那麼容易完成的了。”紫蕁嘆息一聲，深表遺憾。
“誰說的？”羽墨擡眼看她，將手裏的毛筆放到一旁，接過紫蕁遞來的熱錦帕擦了擦手，隨後說道，“將蘇月晗送去吳王侯府，早是鐵板釘釘的事，失了清白的女兒，你以爲我爹丟得起這個人？”
羽墨嗤笑一聲，她爹淫浸官場多年，又怎麼可能聽從一介婦人的意思。
“但是老夫人忽然回來，明明是因爲四小姐的事。”紫蕁搖頭表示不解。
“你沒發現麼，老夫人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羽墨沉吟一聲，隨即問道，“老夫人有跟尹氏的人碰頭嗎？”
紫蕁點頭：“周嬤嬤去過尹氏的院子，不過很快出來了，想來是老夫人的意思。”
“派人去給陸管家透個信，說吳青的人曾經和朱管事碰過面，剩下的讓他自己去查吧。”羽墨沉吟一聲，旋即又道，“我猜，尹氏的人現在正在想着怎麼把髒水朝我身潑，不過算老夫人相信也沒關係，只要我爹不信行。”
見羽墨低頭沉思，紫蕁又問了一次：“所以小姐還是覺得，老爺會將四小姐送去吳王侯府？即使老夫人插手，也無濟於事嗎？”
“或許我爹原本還有些不捨，如今被老夫人這麼一攪合，沒有不捨了。”羽墨沉吟一聲，撇嘴說道，“我爹這個人或許從前是孝順又心軟，但是如今可不會了，要知道官場可容不下心軟之人，他既然能坐到尚書之位，又怎麼可能還是個會聽從老夫人和侍妾之言的人。”
想到這裏，羽墨勾脣一笑，若是她那個親愛的祖母不明白這個道理，還想像從前那樣用孝道來拿捏他看這個早翅膀長硬了的兒子的話，恐怕是要失望了的。
不過這也不能怪老夫人，她早習慣了兒子的順從，即使到了今時今日，兒子貴爲尚書，她都仍舊相信兒子是不會忤逆她的意思的。
在兩人說話間，老夫人身邊的嬤嬤來了，說是老夫人吩咐了讓三小姐過去一趟。
羽墨心下生疑，不過面卻沒有流露出半分不願，只順從地跟着嬤嬤去了老夫人那兒，結果到了那裏聽說老夫人在小睡。
“三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老夫人向來容易睏乏，方纔等得累了竟在塌子睡着了，老奴這才斗膽扶着老夫人去牀小睡。”說話的正是周嬤嬤，此時她正面露尷尬地看着羽墨，很是抱歉的樣子。
“沒關係，老夫人喚我過來總是有事的，我在這邊等她一會兒是了。”羽墨好脾氣地擺擺手，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
周嬤嬤眸子深處閃過一抹深思，旋即走前道：“要不然老奴帶三小姐去內室休息一會兒吧？老夫人午睡通常都要一個時辰了的，三小姐在這裏候着倒不如去內室爲老夫人抄錄佛經，從前四小姐經常給老夫人抄錄的。”
抄錄佛經？這又是哪出？羽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是轉了好幾個彎。
“我的字哪裏能和四妹妹，老夫人見過四妹妹抄錄的佛經，我抄錄的佛經哪裏還能入得了老夫人的眼了。”羽墨羞怯地低着頭，連忙搖手錶示不好意思。
周嬤嬤笑着道：“三小姐這話不對了，抄錄佛經靠的是定心定性，可不是看字的美醜，莫非是三小姐不願意爲老夫人抄錄佛經？”
這個罪名真是夠大的了，羽墨心下撇嘴，不以爲然。
“那請嬤嬤帶路吧。”微微躬身，擺出一副請的姿勢。
跟着周嬤嬤進了內室，坐在了早準備好的案几前，羽墨掃了一眼案几的物什，倒是一應俱全，沒有遺漏。
這倒是真的讓羽墨有點看不懂了，難不成還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要她幫忙抄錄佛經？羽墨實在沒法相信老夫人會是這麼無聊的人，這個下馬威也實在是太沒有力道了吧？
心下思緒飛轉，手裏的動作卻沒有停歇，羽墨執筆沾墨，撩起了袖子便寫了起來。
而立在一旁的周嬤嬤眼裏，閃過一道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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