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麼熱鬧？”蘇祁依然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大冬天的還拿着一把扇子。
見蘇祁這般神情，羽墨便放心了，別看她這個二哥平日裏不靠譜，要是真想算計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這傢伙滑不溜秋地跟泥鰍似的。
“二少爺你來得正好，原來害得老夫人這幾日夢魘的，是埋在你院子裏的這個小人。”尹氏忙不迭地前興師問罪起來。
不得不說，打從蘇月晗出事開始，尹氏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從前大概是因爲她佔着風，所以行事作風總是很耐心，但是如今她處處落了下風，做事便總是冒進。
“這麼個布偶，能讓人夢魘？”蘇祁挑眉，隨手將下人手裏扎着針的小人拿了過來，放在手裏把玩着，“要是真有這麼厲害，那也不用刑部了，直接給犯人扎小人得了。”
羽墨掩嘴輕笑，蘇祁果真是個胡攪蠻纏的，這人和稀泥的本事真不是蓋的。
“二少爺還是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了，你竟然心狠到用小人來詛咒老夫人，實在是太不孝了。”尹氏眸色忽閃，也不管老夫人此刻一直沒有說法，反正她是一句一句地將髒水往蘇祁身潑。
“你們弄個破人偶到我院子裏來，來說這東西是我埋的？那我還說是你派人過來埋的呢。”蘇祁理直氣壯地冷哼。
老夫人不說話，她其實也不相信蘇祁會做這樣的事，實在是太沒有道理的，但是事實勝於雄辯，他們從蘇祁的院子裏搜出了這個人偶總也是事實，不管怎麼說他是該給個交代的。
“娘，我這個院子現在也太沒有人當一回事了，隨便進我的院子埋東西挖東西的。”蘇祁很不滿地朝着自己的孃親抱怨。
大夫人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這個時候倒是沒有開口爲他解圍的意思。
“這有什麼，人都能到老夫人身下藥了，隨便進你的院子算什麼難事。”立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羽墨，忽然開了口。
“什麼？”老夫人驚了一下，一雙眼睛緊緊地盯住羽墨，“什麼下藥？”
人果然對自己的事更在意，老夫人方纔一直沉默不語，這會兒羽墨一提到她身下藥的事，便立刻開口了。
而尹氏，臉色微微一變，瞳仁更是一縮，幸好她背對着老夫人，並沒有被她看到神情，不過她的神情都被紀氏收入眼底。
“老夫人身有一股淡香，味道很好聞，有點像蘭花的味道。”羽墨眨了眨眼，如是說道。
這一次尹氏沒有說話，倒是周嬤嬤開口了：“老夫人向來喜歡蘭花，這幾日尹姨娘派人從外頭尋來了還在盛開着的蘭花，老夫人十分喜歡，便將蘭花放在屋子裏，薰得滿屋子的蘭花香，自然身也有花香了。”
周嬤嬤向來都是老夫人的代言人，有時候老夫人懶得說話，可都是周嬤嬤代爲開口的，因此這個時候誰都沒有覺得不對。
“蘭花香味濃郁，本不適合將一束蘭花放在屋子裏，而且我猜測蘭花黃色的花蕊，老夫人房間裏的蘭花應該沒有拿掉吧？”羽墨又道一句。
老夫人沉默不語，但是她記得很清楚，確實沒有拿掉。
“那便是了，蘭花的花蕊在的話，蘭花的花香會更濃郁，本容易讓人暈眩。而老夫人身除了蘭花以外，還有另外一種藥香，我猜這應該是老夫人這幾日服用的湯藥吧？”羽墨勾脣淺笑，滿臉的自信滿滿。
“你到底想說什麼？”老夫人聽得很不耐煩。
這個理由，並不足以叫老夫人信服。
“若是老夫人不信，大可以找個大夫來聞一聞，老夫人身的藥香和花香混合在一起，會有什麼樣的作用。”羽墨聳聳肩，對於老夫人的態度很是不以爲然。
見她這麼說，老夫人心裏便信了一大半。
“倒是稀，這麼說來祖母你夢靨可是跟我沒關係呢，那這個小人又是誰往我這兒埋的呢？”唯恐天下不亂的，也只有蘇祁了。
只見他笑眯眯地將小人拿在手裏把玩，末了又將小人放到了老夫人的手裏，見老夫人臉一僵，他便立刻說道：“祖母，這玩意兒您可得好好收着，生辰八字可不能隨便亂丟。”
這話，又讓老夫人聞之一僵。
要知道，通常高門大戶裏頭，老爺子老夫人的生辰八字可不是誰都知道的，若不是極爲親近之人，是決計拿不到的。
以蘇祁的身份，若是他有心去查指不定還真的能查得到，但是老夫人心裏明白，她這個孫子肆意慣了，還真不會做這樣的事。
那麼……這個小人，和她屋子裏的蘭花，還有她喝的藥……
她最不願意懷疑的人，便是尹氏，但是話又說回來，以尹氏的心性，極有可能因爲她沒有救下她的女兒而遷怒於她這個姑母，更有可能因爲蘇月晗的事而遷怒蘇祁和紀氏。
但是，不管她是因爲什麼理由，她竟然算計她這個做姑母的，老夫人咽不下這口氣，虧得這些年她還處處幫着她護着她，她居然恩將仇報，將這些她教給她的算計都用到了她的身來了？
見老夫人面神情鬼測，羽墨知道老夫人定然是想到了這其的緣由，沒有立刻發火，也不過是最後給尹氏一點面子罷了。
誰能想得到，尹氏將場面鬧得那麼大，到最後竟然在兩個小輩幾句話，被這把火燒到了自己。
“跟我回去。”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尹氏一眼，轉身走。
尹氏微微一顫，她怎麼都想不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她明明一切都計劃好了，連後頭認罪的小丫頭她都已經安排好了，卻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小丫頭，鼻子很靈嘛。”蘇祁壓根沒有理會離開的老夫人和尹氏，笑眯眯地蹭到了羽墨身邊說笑起來。
“恰巧聞到而已。”羽墨聳聳肩，這是大實話，她向來嗅覺敏銳，方纔又是同老夫人一路走過來的，而且她還刻意在老夫人身邊停頓了一會兒，仔細辨認了一下她身淡淡的花香。
至於藥香，不過是她隨口說的罷了，當然若是老夫人當真派人去請大夫，她相信紫蕁也可以快一步將藥材放到老夫人的屋子裏去。
兄妹倆旁若無人地開着玩笑，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紀氏，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羽墨。
若是她沒有弄錯的話，尹氏是以爲蘇月晗的事是蘇祁做的，所以纔會將矛頭指向了她兒子，但事實她心裏清楚，這些事大抵少不了羽墨的影子。
幸好這一次兩個孩子機靈，三言兩語解除了危機，可是下一次呢，還會不會這麼幸運？她如今是越發迷茫了，她的兒子和羽墨走得近，究竟會不會爲他帶來災禍？
她沒來由地想到了十年前，算命先生說的那句“會禍害了身邊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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