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程筱染住進蕭家的那一刻起，她便下定了決心要嫁給蕭戰，她不知道這種感情是不是一見鍾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的冷淡反而讓她越挫越勇，她覺得只要他沒有成親，她便還有機會，即使最後做不成正妻，即使只是側室，她也甘之如飴。
但是此刻，真的聽到蕭戰要娶妻了，程筱染感覺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似的，她身子晃了晃，要不是身邊的侍女眼明手快快地扶住了她，她只怕是要倒在地了，她只覺得渾身都使不力氣，心口一口氣堵在那裏。
她一直告訴自己，只要蕭戰不娶妻，她總是有機會的，他沒有睜眼看她，但是同樣的他身邊也沒有其他女人，所以她願意等，等到他睜眼看她的那一刻，她對自己一直都充滿了信心，即使後來看到蕭戰對蘇家小姐的溫柔和耐心，她依然覺得自己是最適合蕭戰的。
之前她拋卻了矜持，求着蕭夫人幫她問了蕭戰，得到了拒絕的答案，她以爲自己會死心，可是並沒有，心底的不甘心始終如燒不盡的野草，只要她一想到蕭戰，只要一看到他，她心底的那團火便永遠無法熄滅。
可是他怎麼能娶妻呢？他不是不近女色的麼？
“他……要娶妻了？”程筱染蒼白着臉，脣瓣被她自己咬出了血都沒有感覺，“是誰？”
“蘇家三小姐，蘇羽墨。”蕭夫人暗暗嘆了口氣，原本還想着是不是該想辦法將筱染送回程家，也免得她再傷心一次，卻沒想到居然被她聽見了，既然被聽見了，她也沒有再隱瞞了，“是他自己提出來的，老爺也同意了。”
淚水，毫無徵兆地滑落，程筱染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竟然是蕭戰自己提出來的。
他，那麼喜歡她嗎？喜歡到，蘇羽墨甚至還沒及笄，他便急不可耐地回來要將這樁婚事定下來？
“筱染……”蕭夫人看着她傷心欲絕的神情，重重地嘆了口氣，將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怎麼能如此待我？”程筱染捂着臉，哭得不能自己，“他明知道我如此喜歡他，他明知道我想嫁他，他這麼無情……”
這話，蕭夫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這世間本也沒有那樣的道理，你喜歡別人別人必須喜歡你嗎？
只是此刻，她也不忍再刺激這個悲傷絕望的丫頭了，只幽幽地搖搖頭，她提醒過她許多次蕭戰不會娶她，可是她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以爲只要她再努力一點再繼續等下去，蕭戰總有一天會看到她的好。
“筱染……”蕭夫人走過去，拿出帕子爲她擦拭眼淚，“他若是要娶你，早娶了。”
事實便是這樣傷人，即使程筱染早知道是這樣，可是真的聽到這話卻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美人落淚，梨花帶雨，只是沒有人心疼，這眼淚也算是白落了。
“她到底哪裏我好？”程筱染紅着眼，擡眼看向蕭夫人，企圖找到答案。
蕭夫人搖搖頭，感情的事本是不講道理的，更何況這其還摻雜着許多其他的道理，她聽到了一些猜到了一些，但是這些都無法告訴程筱染，她的這份傷心也只能受着了。
見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蕭夫人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看着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無奈地對身側的嬤嬤說道：“派人看着她吧，不要讓她出去惹事了，明日便是蘇羽墨的及笄禮，及笄禮過後便要去提親，這期間不能出差錯。”
嬤嬤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這是怕程筱染劍走偏鋒，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地去毀了這門婚事。
若她當真這麼做了，那麼程家可算是真的完了，一個程子傑惹了大麻煩，再加一個程筱染，蕭夫人縱使手眼通天也只能無奈了。
“夫人也不用太擔心了，筱染小姐也只是一時鑽了牛角尖罷了。”嬤嬤見主子眉宇間滿是愁容，立刻開口勸道，“程夫人近日在盛京裏，不如早些將筱染小姐的婚事定下來，夫人也能放得下心。”
“嗯。”這話算是說到蕭夫人的心坎裏去了，與其擔心她的存在壞了蕭戰的親事，倒不如早些將她的親事也給定下來。
只是，該給她配哪一家，她最近倒是斟酌了許久都沒有定下來。
說到這裏，話題便被從蕭戰的親事轉移到了程筱染的親事。
而此時，蕭戰的親事也傳遍了蕭府，幾乎每個地方都是驚訝連連。
“怎麼可能，我爹怎麼可能同意這樁親事？”蕭愷驚得整個人都站了起來，瞪大了眸子，滿臉的不敢置信。
他很清楚他們蕭府和蘇府的關係，這兩家怎麼看都不可能結親。
“蘇羽墨？”坐在蕭愷對面的蕭瀾亦是一臉的驚訝，她可是對蘇家這個小姐印象深刻。
只見她脣邊泛笑，很是玩味：“這倒是挺有意思的，這個蘇羽墨……”
“你不是素來不喜歡她的麼？”蕭愷見妹妹這般神情，不由得皺眉。
“和那些嬌滴滴又做作的白蓮花們相，這個蘇羽墨倒是更有趣些。”蕭瀾微微眯起眼，只不過有趣的人和做她的表嫂，並不能立刻讓她接受。
而這個消息傳到向來沒有存在感的蕭翎那兒，則讓她沉默了許久，末了凝起了一抹不着痕跡的淺笑。
要是羽墨知道，她還沒嫁到蕭家，便已經將蕭家鬧得雞飛狗跳，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想法。
不過不管她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因爲她此時正端坐在銅鏡前，披散着秀髮望着銅鏡裏那張略顯青澀的臉，靜靜地出神。
“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天不亮要起牀了。”紫蕁和茯苓一邊對衣服首飾之類的最最後的檢查，一邊催促着羽墨休息。
羽墨也沒有推拒，點了點頭便站起身，轉身之前她又看了一眼銅鏡裏的那個人。
明日，便是她的及笄禮。
明日過後，她便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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