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最前方被人攔了下來，一行人自然是停了下來。 .
羽墨饒有其事地掀開簾子往前看，只依稀看到人影晃動，但是具體的是做什麼的，卻是聽不清楚。
“現在的災民膽子也太大了，這麼多官兵的車隊都敢攔下來。”羽墨嘖嘖感慨，只是面卻沒有憐憫，反而是一抹看戲的神情。
“如果連命都要沒了，自然沒什麼能讓他們害怕的了。”蕭戰又重新翻看賬冊，看起來十分沉穩，沒有因爲車隊被攔下而有絲毫憂慮。
“所以呢？”羽墨好地問道，她現在可是知道蕭戰的性子，這人若是這般鎮定自若的模樣，便能知道這批災民定然有詐，要麼是有人故意安排他們來攔車隊，要麼是這羣人根本不是什麼災民。
“所以，看他們下一步怎麼走是了。”蕭戰見前方沒有動靜，神情便越是輕鬆，他微微擡眼看到羽墨仍有些困惑，便主動解釋，“我見過真正的災民，掙扎在生與死之間的人，能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事。你看前面那些人，若真的是災民，他們不會去攔馬車，而是會直接溜到我們這邊來，跟着我們的馬車跑，一邊苦苦哀求……”
“可是他們怎麼知道哪些馬車有人？”羽墨的問題脫口而出，不過說完她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裝貨物的馬車和坐人的馬車自然是不一樣的，即使他們如今坐的馬車樸實無華，可也一眼能看出是管家制造的馬車。
“所以只憑這一點，你覺得他們是假的？”羽墨雖然也認定這羣人來意不善，但是卻不能無憑無據地有這個結論。
“這裏距離郴州千里之遠，而且我們走的又是官道，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他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蕭戰淡淡地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羽墨好地問道，“總不見以爲這麼些人，便能將我們攔在這裏吧？”
“也許是爲了耽誤我們，若是今晚到不了前方的城鎮，那我們今晚恐怕要露宿在郊外了，而若是這樣的話若是這些賑災物資發生什麼意外可說不好了。”蕭戰的聯想力很驚人，隨便瞎掰說出了好幾種可能性，“若是我們不管他們強行離開，那我們可成了無視災民，置他們於不顧的人了，到時候一紙御狀送到皇前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
朝廷裏，勾心鬥角的事防不勝防，所以蕭戰寧願在外辦事，也不願意同那些混跡在官場多年的老狐狸們打交道，一件事的背後總是藏着各種暗箭，煩透了。
“那我們明知道他們目的不單純，還只能這樣被耗着？”羽墨皺眉，在她眼裏的蕭戰是無所不能的，可是如今卻要被區區災民爲難，實在是讓她有一種說不來的難受。
蕭戰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們白日裏被爲難得越厲害，晚去了鹹州城才能要得更多。”
“鹹州城？”羽墨歪着腦袋，胡亂地猜測起來，“因爲他們盡責，讓這些災民亂竄了？”
“要事實證據恐怕不容易，但是憑空亂說……太簡單了。”蕭戰揚脣淺笑，“讓他們鬧一鬧，最好能鬧大，到不可收場，那鹹州知府可得做好準備了。”
在她們說話的當口，前頭的喧鬧聲忽然變大了，羽墨連忙掀開簾子看過去，災民和官兵之前似乎有些推搡，還有人衝前要搶東西的，官兵倒也不敢傷人，只能將人推開。
“官兵打人啦……”被推到地的人，忽然尖叫起來。
有人帶頭鬧事，其他認自然也跟着鬧了起來，推搡間自然有人倒地，哀嚎聲遍地。
羽墨和蕭戰終於下了馬車，兩人走到前方，不遠不近地看着那些人。
“這是怎麼了？”羽墨佯裝不知情地問道，“這些是什麼人呀，不知道這裏是官道，閒雜人等可是不能走的呢。”
她的聲音不響，不過她和蕭戰的出現卻讓衆人的聲音微微輕了些，注意力都集在這兩人的身。
“啓稟蕭少夫人，這些人郴州的災民，說是無家可歸，朝廷也不補給銀子，所以他們要來搶我們的糧食和車馬。”爲首的那人回答得飛快，只是他說完，衆人皆是安靜了一下，連羽墨和蕭戰都微微一怔。
這人的總結也太直接了，他們可不信這些個迂迴的災民會將他們的目的說得這麼清晰。
“我們只是要朝廷給我們一個交代，不讓我們回郴州，其他地方也不收留我們，如今我們無家可歸，飢寒交迫的，如果你們沒有辦法解決我們的困難，我們……也是不怕魚死破的。”那個倒在地的人，大約也是見那官兵說話太直接，忍不住解釋了一句。
羽墨點點頭，暗想這纔是正確的說法，哪有人會像方纔那人說得這麼直白的。
“你們是郴州城的災民？”蕭戰沉吟一聲問道，若不是場合不允許他都要笑出聲來了。
郴州在千里之外，這些人沒有馬車也沒有行李，只一身的破爛衣衫看起來有些狼狽，其他地方可是一點都不像災民的，尤其是這說話的架勢，一看是早準備好的。
“我們……住在郴州附近的村子裏。”方纔那人支吾了一下，又飛快地回答道，“我們是郴州吳縣的村民，郴州地震時我們那兒也晃得厲害，大樹砸下來壓壞了許多屋子，後來又下了一場大暴雨，我們不敢再回去，逃出來了……”
“吳縣的？”蕭戰略一思索，便問道，“那你們李村長怎麼沒有跟你們一起逃出來？”
那人神色一滯，眸閃過一抹精明，隨後狀似悲傷地說道：“李村長爲了救人，沒有逃出來，他讓我們先沿着官道往外跑，結果後來我們也沒有遇到他，怕郴州再有地震，我們只好自己逃出來了。”
聽着人說得一板一眼的，蕭戰忽然輕笑出聲：“不對吧？吳縣的村長不姓李，姓楊吧？去年我去郴州辦事的時候還遇到過樣村長呢～”
瞧蕭戰將人玩得團團轉，羽墨都忍不住想低頭偷笑了。
“啊……對，楊村長……是我記錯了。”那人神情略有尷尬，不過反應很快，當即便否認了自己先前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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