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原本是坐在塌子的，可是當蕭夫人說完那句話之後，她整個人一下子便坐直了身體，藏在毛毯之下的雙手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妾身……不知道夫人在說什麼……”她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是微顫的語調還是出賣了她的心驚。
“是蕭翎自己去找老爺說的，大夫已經過去了，我想你這個做孃的不可能不知道。”蕭夫人懶得兜圈子，直接了當地說了出來。
“什麼？”這一下，宛清是真的坐不住了，只見她整個人癱軟下來，臉色煞白，沒了血色。
蕭夫人不說話，只沉默地望着眼前這個彷彿一瞬間便老了十歲的女人。
“她怎麼這麼傻，我早跟她說不能說，她怎麼這麼不聽話呢……”宛清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了起來，全然不顧蕭夫人在場。
“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蕭夫人見她沉默，便又說道，“老爺向來都不主張府裏的小姐同皇室聯姻，這一點你是很清楚的，這一次蕭翎做了這樣的事，已經不單單是未婚先孕這麼簡單的了。”
宛清搖搖頭，面滿是後悔之色：“是我的錯……我實在是過膩了唯唯諾諾的日子，我不想我的女兒日後也和我一樣永遠都只能立在人羣的最後……這件事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翎兒年紀小，她不過是被我蠱惑了，纔會做下了那樣地事……”
可是她的話，蕭夫人卻並沒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望着宛清，她願意爲女兒頂罪，即使知道這是要命的大罪，即使知道這是夫君絕對不會原諒的大錯，她也依然扛了下來，這份愛女之心還是值得佩服的，至少蕭夫人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這個膽量抗下這樣的罪責。
“我今日來見你，主要的目的並不是問責，而是要告訴你，若是想要蕭翎活下來，最好是當這件事沒發生過，若不然老爺第一個不會答應她嫁去皇家，還是個侍妾。我們蕭家，是皇后娘娘的孃家人，蕭家女兒爲人侍妾，這樣的事你覺得老爺會答應嗎？”蕭夫人今日也算是被嚇得不輕，實在是沒有心思同宛清繞圈子。
“夫人的意思是……老爺要……”宛清的瞳仁陡然瞪大，“可是老爺不是一直都在暗支持五皇子嗎？若是有了這麼個聯姻……”
“宛清！”蕭夫人忽然拔高了嗓音，厲聲怒道，“休得胡言亂語。”
宛清也知道自己失言，嚇得即刻閉嘴，但是她的眼神還是泄露了她的想法。
“是誰告訴你這些的？”蕭夫人微微眯眼，她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和宛清伺候老爺多年，對彼此性情的瞭解，說不十成，六七成總是有的，宛清興許會有一些小心思，但是也只是後宅爭寵的那些小心思，而且還是隱晦的不着痕跡的，所以大多時候蕭夫人很少將她放在眼裏。
可是如今，照她的意思，根本是她安排了女兒爬五皇子的牀，還讓她懷了皇嗣，這怎麼聽都不像是她能想得出來的事，更何況算她計劃得再好也沒有那個人脈資源去做，算她想要見到五皇子，只怕也是不容易的事。
要說這件事背後沒有貓膩，蕭夫人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若是再不說出實情，那你真的只能爲蕭翎收屍了。”蕭夫人忍不住將話說得重了一些。
她的話，讓宛清蒼白的臉色更是難看，她的臉出現了猶豫和糾結，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全盤托出，可是若是不說，只怕是真的會害了女兒。
“好，我說……”宛清最終還是開了口，而蕭夫人的臉色則在她說話之後，越發地難看了。
蕭夫人和宛清這邊說了許久，蕭榮天則是乾脆地去了清和苑，蕭戰和羽墨正在說話，見蕭榮天忽然來了，兩人皆是一愣。
“二叔這是？”蕭戰疑惑。
“蕭翎有孕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蕭榮天淡淡地問道。
問得太過直白，倒是叫羽墨面一滯，轉而看向蕭戰，像是在詢問似的。
“知道。”蕭戰也沒有隱瞞，直白地點頭。
“你怎麼看？”這個答案是蕭榮天意料之的，所以也沒有太過驚訝。
蕭榮天其實一直都知道的，蕭戰向來習慣掌控全局，所以雖然他看起來從不管府裏的事，但是其實對府裏發生的事他通常都知曉得一清二楚，不說不問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
蕭榮天的直白讓蕭戰眸色一閃，而他沒有支開羽墨的態度，則是叫蕭戰眉眼一挑，透過幾分滿意，事實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都在用自己的行動表明的態度，他和羽墨之間沒有祕密，但凡是他知道的事，都可以讓羽墨知道，所以蕭榮天的舉動讓蕭戰心裏很滿意。
“所以，是誰的孩子？”羽墨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蕭榮天看了她一眼，眼角一抽，不知道爲什麼他最近看到羽墨總有一種頭疼的感覺，這個看起來少根筋的丫頭總能把人問得語塞，像現在，蕭榮天抿了抿脣，沉默了一會兒纔回答：“五皇子。”
“五皇子？”羽墨驚住，諾大的眸子里布滿了詫異。
她一直都以爲，風流多情
這樣的事一定是二皇子，卻沒想到居然會是五皇子。
和羽墨不同的是，蕭戰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只在眉宇間掠過幾許複雜。
“不會是弄錯了吧？五皇子看起來……”羽墨頓了頓，偏頭看向蕭戰，詢問道，“你早知道了？”
蕭戰搖頭：“我不知道是誰，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猜一猜也應該只有老五了。”
“這話怎麼說？”羽墨擺出一副好寶寶的模樣來。
“宮裏成年的皇子那麼幾個，老七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對武學的興趣大過女子；老六性子敦厚，除了宮裏的公主，他向來不太喜歡和女子太多接觸；老二雖然風流倜儻，但是他最近諸事纏身，要是他還能抽出空來和蕭翎鬧騰，那也算是他本事大；所以算下來也只剩下老五了，老五這個人……”蕭戰垂眸，面露沉思，“只是，老五心裏究竟在想什麼……他可不是那種隨便會被女子誘惑的人……”
羽墨蹙眉，她總覺得蕭戰的話，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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