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幾日,自己去看望秦殊的時候,還被人攔下來,現在反倒是直接讓人進去,無疑是秦臻的意思。
侍衛並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
她在門口,躊躇的要不要進去,進去以後要怎麼說。
剛剛猶豫的一下,就看到拐角處一抹白色的身影走過來,在看到薛淺在門口,臉上浮現一抹笑容,“是薛夫人吧。”
薛淺微微頷首點頭,忍不住觀察面前這位婦人。
一身白衣似雪,彎彎的眉眼,尤其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就像是天上的一輪弦月,很漂亮。
她的長相併不是特別出衆,身上有一股氣質,讓人怎麼都忽視不了。
“殿下,聽聞大皇子被燙傷了,我與他自幼相識,想要看一看他。”
“恩,夫人請隨我進來”
她的笑容大方得體,輕輕推開了面前的門。
薛淺跟隨在她身後,微微地低垂着眼睛。
一走進去,一股濃濃的藥香味道竄入鼻尖,聞着不是特備舒服。
想起秦殊身上的傷口,薛淺心裏一揪,剛剛在想着,看到書案旁邊立着一抹身影,拿着一本書在看着。
“相公,你看着誰過來了”
秦殊放下手中的書,原本消瘦的臉頰上面,臉色更加的蒼白。
“我知道你會過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薛淺在住托盤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秦殊他很聰明的,什麼都是知道的。
“相公是怎麼知道的”那位白衣夫人直接來到秦殊面前,給他披上一件衣服,“天亮了,相公身上的燙傷還沒有好,一定要注意好身體纔是啊。”
“恩,婉兒,咱從宮裏帶出來的上好的茶葉還有沒有”
“有的”
“你給薛夫人包起來一些,她打小就愛喝,正好讓她來嘗一嚐鮮。”
婉兒嘴角笑的很甜蜜,給秦殊整理了一下衣服,便直接退了出去。
薛淺知道他是故意支開婉兒。
“那天太過匆忙,都沒有問你最近過的好不好”
秦殊那天確實是走的太快,他冰冷的刀子抵在自己腰間的感覺,薛淺還記得很清楚。
她嘴角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將手上的托盤直接放在桌子上面。
秦殊盯着托盤裏的東西,嘴角的笑容不變。
“這是什麼”
“補湯”
秦殊伸手想要打開蓋子,被薛淺給了輕輕擋了過去。
“怎麼了,這不像是你的性格”秦殊擡起頭,嘴角上的笑容明媚非常,讓人怎麼都忽視不了。
薛淺乾脆坐下來,直截了當的說:“你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知道”秦殊也同樣坐在薛淺的身邊,“正因爲知道是什麼東西,我纔不會這麼喫驚,更何況這還是你親手送過來的”
他將蓋子打開,一陣香味撲鼻,秦殊閉上眼睛,深深嗅了一口氣。
“你可以選擇不喝”薛淺心跳的很快,她是沒有辦法,感覺自己現在像個傻子一般。
自己的力量總是這麼弱小,臉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
“你也可以選擇不救”
堅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薛淺冷不丁的擡起頭,對上男人帶着笑意的雙眸。
“手臂受傷的那次。”
薛淺手指緊緊握起,“那不一樣咱們是一起長大的,我不能看着你送死。”
“我現在也是一樣的,不能看着你有任何的傷害,更不能看着將軍府上下,毀於秦臻的手中”
“你都知道了”薛淺想要站起身子,忍住了,隨後嘆了口氣,“也是,像你這樣聰明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薛淺緊緊咬着下嘴脣,她心裏已經想過了最壞的結果。
眼看着秦殊將那碗蔘湯端起來。
薛淺上前攔住,“你做什麼”
“你做的蔘湯,一定不錯的,不是要給我的,我嘗一下都不可以”
薛淺的手指冰涼,忽然想通了直接一把將蔘湯奪過來,“不用了”
“淺兒,你救過我的命,雖說那日我也是不得已”
聽到秦殊的話,薛淺感覺到一絲可笑,卻又無可奈何,這就是長大後的痛苦麼,長大後就意味着責任更多,什麼都是煩惱。
那她寧願一輩子活在小時候。
大家還是在一起,沒有謀權,更沒有現在所爲的背叛。
薛淺不知道自己怎麼端着空空的碗從屋子裏走出來的,下了賭注,她用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在賭
剛剛從門口走出來,便看到婉兒拿着一包東西走過來,在看到薛淺的時候,笑臉相迎,“薛夫人,這就走了”
“恩,看過熟人,他
“夫人,這是我們家鄉特有的茶葉,你自己留着。”
“謝謝”
薛淺拿着燙手般的茶葉,走在路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自己房間的,又如何坐在凳子上面的,一直等到天黑的時候,她屋子裏還是一片黑暗。
門從外面被人輕輕推開。
餘光灑了進來,直接照在薛淺蒼白的容顏上面。
薛淺並沒有擡起頭,知道是誰,依舊是沒有說話。
“事情做得不錯”
薛淺緊緊抿住的脣瓣,忽然裂開了,她笑了一聲,“他呢,怎麼樣了”
“太醫救治不了,直接連夜回去了。”
“好快的藥效啊。”
薛淺忍不住勾脣感概。
她不是不知道什麼情況,就是現在知道了結果,那又怎麼樣。
一切都已經都已近成爲了定數。
就算是要改變,也是沒有辦法改變
“這是令專門的人配置的,不會有錯”
“呵,王爺真是有未雨綢繆的能力啊。”
現在所謂的事情,都貌似不重要了。
“薛淺,你沒必要要諷刺我,本王沒有逼迫你本王只是讓你自己做出選擇”秦臻語氣中飽含着不滿,帶着冷氣。
薛淺斜睨了面前的人一眼,瞳孔裏充滿着無奈。
“是的,是你讓我做出選擇的,我誰也不怪,只怪我自己秦臻,我沒有怪你”
她說的很平淡,像是風中的殘肢敗葉,輕輕一吹,便會消失。
而秦臻也第一次認爲,面前的這個女人,那麼不真實。
“是的,我誰也不怪,誰也不恨,我自己能力太弱,我能怎麼辦,我保護不了身邊的人,保護不了我的爹孃還有弟弟。我讓將軍府出了事情,家不像是家,爹爹還在外面不知道過的好不好,母親每天以淚洗面,我能怎麼辦”
薛淺盯着面前的秦臻,淚水滾了下來。
“我曾經以爲的,相信的,背叛我,甚至害我家破人亡。那晚,刀子抵在我的腰間,呵,他竟然拿着刀子逼迫我將他救下來。原來,在你們心裏,我就是如此不重視感情的人。你們真的以爲,一把刀子真的能夠將一個人隔離麼”
她擡起頭的瞬間,眼睛裏充滿着絕望。
一把刀子已經將以前的感情,切的粉碎。
他們一點都不瞭解自己,一點都不
沒有那把刀子,薛淺依舊會救秦殊,倘若,闖入薛淺房間的人不是秦殊,是個陌生人,就算是將刀子架在薛淺的脖子上,她也不會救下他。
薛淺就是這麼一個人,她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值得的人。
本來以爲他們是瞭解自己的。
現在看來,她是異想天開。
“誰給你的膽子,敢對本王這樣說話”
秦臻愣着臉,在看着薛淺的時候,眸子裏也多了幾分怒氣。
“你也會生氣對不對,你也會傷心是不是”薛淺用手捂着胸口,她笑的很悲愴,忽然她擡起頭,盯着秦臻的眼睛,“不,你沒有心,根本就不懂傷心,對,你是沒心的怪物,一定是這樣的”
現在的薛淺顯然收到了刺激。
平常不敢說的話,不敢做的事情,現在當着秦臻的面,直接說出來。
“夠了”
秦臻一把抓住薛淺的手臂,幾乎怒吼着喊道。
“秦臻,你就是沒心的怪物”
薛淺盯着秦臻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薛淺的聲音,幾乎嘶吼出來。
現在的她根本就像是個暴躁的小野獸,但凡人靠近,就會發出攻擊。
或者長期以來的壓迫,讓她整個人戾氣很重。
秦臻一把將她抵在冰冷的牆壁上,惡狠狠的喝道:“不要以爲本王不敢動你,你給本王老實一些”
之間薛淺兩行清淚從眼睛流下來,拖出長長的淚痕。
她眸子裏全然不見堅韌,有的只是濃濃的恨意。
對面前的這個男人,沒有絲毫的掩藏。
“不要這麼看着本王”
秦臻擡起手,遮擋住薛淺的眸子,那兩道刺眼的光,頓時消失了。
他這才覺得好受一些。
忽然,對面的薛淺牟足勁衝出秦臻的桎梏,像是發了瘋似的。
她張口咬在秦臻的肩膀上面,用了很大的力氣,狠狠的,直到嘴裏感覺到濃濃的血腥味道,她也絲毫沒有要放口的準備。
秦臻緊緊皺着眉頭,一動不動。
就在兩人僵持間,薛淺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下一刻便跌倒在秦臻的懷裏。
薛淺在秦臻的懷裏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