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只要你們願意,進山採藥。這裏面有500多種藥材,你們至少要認識100種,然後去山裏採藥。”
流浪漢們都點頭,對於他們來說,這工作實在是太棒了。
他們其中有的人找過工作,但無一例外的,都是又髒又累的苦工。
像樣一點的工作誰會用他們呢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
選擇當流浪漢的原因有太多,必不可少就是好喫懶做的人。
他們不願意付出哪怕一點點勞動,甚至就算是流浪,也不願意去自食其力。
這種,通常被稱爲人渣
比如,一個腳有些殘疾,所有人都叫他瘸子;
另外一個是兔脣,所有人都叫他豁嘴。
流浪漢中其中4個圍着電腦,去認識藥材。
瘸子和豁嘴倆人已經鋪好了牀,和衣躺下,準備睡覺了。
林明走過去,“你們兩個不想去進山採藥”
瘸子一撇嘴,“剛喫完飯,累了。”
“你也一樣”
豁嘴道:“洗完澡,累的眼睛睜不開。讓他們先看,我等會再學。”
“行,那你倆睡覺吧。”林明說完,轉身走了。
他也沒太多時間和精力放在流浪漢身上,不學就不學,誰管呢。
診所裏新來兩個患者,林明問診後,給他們開了藥。
已經過去2個小時了,黃興濤還沒回來,林明認爲黃興濤不會回來了。
他拿起電話,猶豫了很久。如果黃興濤逃走,兩個小時,也不過逃出去3040公里。
現在報警,應該還來得及。
林明認爲自己應該報警,將黃興濤繩之於法。
讓他在監獄裏去贖罪,救贖自己曾經犯下的罪惡。
可是,如果黃興濤沒逃走呢他等一會自己是否會回來
林明很糾結,想要找趙佳文和任綵鳳倆人商量商量,“佳文,你過來”
趙佳文擡頭看了一眼林明,表示自己聽到了,但是沒應聲。
“綵鳳”
任綵鳳微微一笑,而後到趙佳文身邊,“佳文,以後你做完彩照,要在病人的病歷上簽字,就是這裏”
林明這個鬱悶,這倆人,爲啥這麼不靠譜
這時候,老莫領着黑狼回來,進門。
黑狼來到林明的腳邊,把頭放在林明的鞋子上,趴下。
林明招招手,“老莫,過來。”
老莫看了看林明,眼中閃過疑惑,“黃興濤”
林明點頭,這個老莫似乎會讀心術。
老莫微微一笑,“如果沒回來,應該報警”
老莫說完,拎着拖布,去擦地了。
林明終於不在猶豫,拿起電話,打給鄧立波。
電話通了,“林醫生,遇到什麼麻煩了麼”
林明道:“是這樣的”林明的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下來。
因爲他看到黃興濤竟然回來了
“沒事了”
“你肯定有事,快說。”
林明道:“我想問問我案子的事,是銷案了,還是怎麼樣。”
鄧立波先是一愣,而後道,“銷案了。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
電話那頭有人叫鄧立波。
鄧立波應了一聲,“哎,來了。”
“林明,
我先不和你說了,老婆叫我喫飯。”
林明反問,“爲什麼回來”
“因爲我不想繼續裝瘋賣傻,我裝夠了。”
黃興濤說完,想了想,才道,“別報警好麼”
林明搖頭,“如果你是逃犯,我必須要報警。”
“我不想假他人之手,我想自己去和警察說,去自首。”
林明一愣,而後由衷敬佩:“如果你去自首,我會敬佩你,敬佩你是一條漢子。”
見黃興濤苦笑,林明叫了正在擦地的老莫,“帶他去喫飯。”
老莫道:“和我來。”
黃興濤跟着老莫上樓,到廚房,桌子上放着飯菜,都是那種藍色的小塑料盆。
一盆米飯,兩盆菜。
“特地給你留的,喫”
這一刻,黃興濤慶幸自己回來了。
因爲這林明和老莫的所作所爲,讓他重新感受到了作爲人的尊嚴。
這種尊嚴自從兩年前就沒有了。
以前在兩百公里外的慶豐鎮,他從不和人說話。
每天四處撿瓶子、紙殼等,送到廢品站換一點錢維持溫飽。
稍小一點的孩子,看到他就會大哭。孩子的長輩會用厭惡、鄙夷的目光剜他兩眼,而後抱着孩子加快腳步。
稍微大點的孩子會成羣結隊的用石塊丟他,如果他發怒,大孩子就會罵着:“大傻子,黃鼻涕大傻子,黃鼻涕。”
有一次他追上那個叫的最歡的大孩子,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了兩腳。
大孩子嚎啕大哭着回家找大人告狀。
過了一會,有十多個大人手裏拎着棍子,將他打倒在地,然後一羣人圍着他拳打腳踢。
等大人們打累了,他的身上已經多處淤青,肋骨斷了三根。
後來,他離開了原來待着的小鎮子,走了兩百多公里,在東官鎮繼續流浪着。
這次他到了鎮子,見到人就傻笑。如果有人罵他,他就還手。
久而久之,東官鎮所有人都怕了他。
一個會揍人的傻子和一個撿破爛流浪漢,顯然前者更有威懾力一點。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他失去了做人的尊嚴。
誰會給一個傻子好臉色呢
兩年多了,黃興濤看到警車就會怕,後來演變成了看到穿制服的人,他就想跑。
包括東官鎮菜市場的保安。
大口喫着米飯,喫着盆子裏的紅燜肉燉土豆,黃興濤喉嚨再次發緊。
他有太久沒這樣坐在飯桌上喫飯了
喫不下去了
老莫過來,見黃興濤不吃了,想要把飯收走,被他攔下來。
黃興濤擠出笑容,“我再喫一口。”
任綵鳳正在給流浪漢們剪頭髮,很簡單,直接電推子安上卡板,推就行了。
等所有人都剪完,黃興濤下樓了。
任綵鳳問他,要不要理髮。
黃興濤道:“可以稍等我一下麼我想要打個電話。”
任綵鳳把手機遞給黃興濤。
黃興濤發自內心的笑,躬身道一聲:“謝謝。”
“等一下”林明道。
黃興濤疑惑看林明,“林醫生,真的要謝謝你。”
“你這麼說,讓我無地自容。剛纔我還給一位警察打電話。”
黃興濤問,“你認識警察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