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當我足夠美,才能留住你 >三十九、誰也無法瞭解誰(二)
    這件事,雖然我不知道始末,但我看得到結局。徐瑤和苗凱都太剛烈了,剛則易折。我和魏東晨彷彿只能被動等待。“再想想吧。”我打圓場,“該喫飯了。菲傭已經做好飯了。你們倆近期不要出我家門了,不然我家會被狗仔隊圍攻的。香港的狗仔們可不是喫素的,之前懷疑特首貪腐,長槍短炮地圍着他家一個月,裏裏外外拍了個遍。你們不要給我惹麻煩。”

    魏東晨一副懶漢樣子:“休假咯”

    苗凱繃緊的神經也彷彿鬆懈下來:“很多年沒這麼閒過了。”

    徐瑤最慘:“你們都是皇上命。我算倒了黴了。”

    菲傭擺好了餐具,這些lobjet的perlée系列餐具都是我從連卡佛買回來的。白色的利摩日瓷,加入鍍24k金邊緣及一顆顆整齊排列的珍珠,在吊燈下盪漾出優雅溫潤的光澤。魏東晨嘟嘟囔囔:“佩佩,你今天連餐具都換了,你和苗凱還真是不一般啊。你倆不該講講嗎都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徐瑤搶着:“佩佩最悶騷,我來替她講。我猜,那我要我們在一起裏前半段都是真的。苗凱,對不對”

    苗凱的臉龐大概受了新疆水土的影響,不像漢族人,更像一個希臘的雕像。我用餘光打量着他,看着他沒有化妝的臉上細微的歲月痕跡。最後的那個夜裏,酒精的溫度讓我和他的思念不斷翻滾燃燒,除了喘息,什麼都來不及。他這時轉過臉來,探究地看着我。那眼神複雜得讓我瞬間跌入十五年的記憶黑洞,傷筋動骨。苗凱看到我的一切痛苦,輕而易舉,於是他的眼神也變得悲涼,轉而對徐瑤說:“和我在一起的部分都是真的,我希望其他部分都不是真的。”

    魏東晨自己幹了一杯紅酒,不耐煩地說:“你倆真是奇怪啊。都在一個圈裏,早早見了就完了,搞這麼麻煩。而且,佩佩,你和苗凱完全不是同一種人。你怎麼會喜歡他的”魏東晨對苗凱的厭惡溢於言表。這倆男人能夠坐在一桌上喫飯,簡直是滑稽。魏東晨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萬念俱灰之後無所畏懼。我和徐瑤不一樣。對我來說,大過年在魏東晨家樓下跳蛙跳,也好過我獨自在暗無天日的筒子樓裏舔傷。魏東晨不知道那以前的我,不知道我也曾爲了保住眼前的生活而小心苟且。他以爲我一直是勇敢、堅強、寡淡的,這和苗凱格格不入。人是會變的。苗凱更像以前的苗凱,而我走向了過去的自己的反面。

    菲傭殷勤地給魏東晨又重新倒上紅酒,然後悄聲退下。我認真地想化解這兩個男人之間的局面。我不想我的家裏要麼寒風瑟瑟要麼劍拔弩張。我舉起杯,對着這三個人說:“從普通意義上,我們已經算有錢了,但是我們是不是真的快樂爲什麼不快樂怎麼樣才能快樂你們都知道我和家人關係一般,也沒有什麼朋友和交際,你們三個是我一生裏最重要的人,要麼是愛人,要麼是閨蜜,要麼是最重要的事業夥伴。我知道我們每兩個人之間都有很多需要溝通的問題,但是,從佛法的角度講,能在這樣的時間一起坐到這裏,是很多很多世的緣分。所以,無論發生過什麼,我衷心地希望,從當下開始,我們能夠放下成見和執念,重新開始認識、瞭解、接近,這樣我們才能真正地互相愛護、幫助、體諒,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一起走過難關,也許我們真的能得到我們內心裏真正想要的東西。”

    我說完這些話。他們三個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我希望,那些污濁和壓抑的過往,就像這聲嘆息一樣消失無蹤。苗凱先說話:“看不出,你會說話了,長大了嘛。”大家都笑起來。魏東晨補充:“這真是我第一次聽到佩佩講這麼長的一段話。哎,你往年領獎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多話吧”徐瑤哈哈笑:“你還記得嗎那次她穿高跟鞋上臺,還沒走出兩步就摔了個狗喫屎”我們笑着鬧着,互相補充敘述着那些年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往事,嘲笑着圈裏的人和事,在合適的尺度裏小心翼翼地互相揭開對方的老底。

    夜深了。酒至半酣。說到有一年初冬拍夏天的戲,臺灣導演不服徐瑤,草草交差。導演認定了徐瑤不可能讓魏東晨在冷水裏一直泡着,就各種應付了事。徐瑤不滿意,逼導演反覆重拍。魏東晨爲了力挺徐瑤讓徐瑤開心,耐着性子被浸在冷水裏整整一天,凍得晚上發高燒。徐瑤剛強的性子一直沒有表現出來對魏東晨的任何異樣,一直到下半夜回到酒店房間,開始崩潰大哭。製片組在同一層,我在隔壁聽到她哭,跑進去看她,聽她訴苦,才知道她是很在乎魏東晨的。魏東晨那時正在醫院,並不知道徐瑤的哭。這次說起來,兩個人都唏噓不已。

    苗凱則更可憐,自始自終都是一個人在撐,連個能信得過的審劇本的人都沒有,投資的所有項目都只能自己決策承擔。呂穎的經紀人身份更像個高級別保姆,管他的飲食起居和日常生活更多。他抱怨的時候,我沒說話,其實,呂穎只不過是他的女友。只是,他沒有把她當女友,而她一直盡着女友的本分。他倆之間,對彼此的定位截然不同,早晚都會有一次決裂。

    苗凱舉起杯,敬魏東晨:“要是把徐瑤和汪佩佩給我,我早就比你高了,你信不信你小子太有運氣了真是拼不過我服了”魏東晨也醉哈哈地舉起杯:“我告訴你我告訴你我最恨的就是你明明什麼運氣都沒有,還緊追着我不放你這小子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苗凱仰天大笑:“有我這麼帥的小強嗎啊但我確實是從下水道里鑽出來的多髒多臭多噁心的世界我都看過魏東晨啊你丫就是命好你別廢話你乾了這杯”苗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也沒有剛開始時的品酒姿態,倒有了幾分在小城和我哥、金子奇一紮一紮地乾啤酒的模樣。

    正在我這樣想的時候,魏東晨也整杯幹了,一直看着魏東晨的苗凱突然回頭看着我。我冷不丁觸到他的視線,驚慌失措,避之不及。我還不知道到底要怎樣面對苗凱。在時隔這麼久的感情面前,理智的盤算顯得來不及,也有點力不從心。魏東晨已經差不多醉了,有點口不擇言:“苗凱,我最服你的不是這些。你知不知道。我最服的是你她媽的竟然有那麼多女人。”徐瑤終於抓住時機吐槽,對着魏東晨就開損:“裝什麼孫子你也不少啊”我和苗凱樂得坐山觀虎鬥。

    魏東晨擺擺手:“不一樣,不一樣我那都是假的”這次輪到我們三個懵逼了。徐瑤驚炸了,差點跳起來問:“報道都是真的那你還讓我去解決我給人家的新通稿都是按照異性戀寫的你他媽的害我”我驚到不知道要說什麼,本來和魏東晨這麼多年都在一起拍戲改戲喫飯喝酒,已經很熟,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沒法知道牀事這麼私密的事情。倒是苗凱相對淡定:“他不是gay,你倆不要胡想。但是,魏東晨你不至於吧”魏東晨一隻手扶着椅子,一隻手啪啪地拍着桌子:“至於媽的至於太至於我一看到女人張開的嘴,我就不行不行媽的我不行”魏東晨突然崩潰地瘋了一樣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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