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撐着胳膊,喫力的坐起身,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想不起之前發生的事,只是皺着小眉頭,疑惑的打量着周身的環境。
這是一間頗具規模的臥室,黑白調子的極簡主義裝修風格,室內光線昏暗,只開了盞牀頭燈。透過紗簾,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身處陌生環境,搞不清狀況的顧暖小聲嘀咕了句:“這是什麼鬼地方”
“如你所願,我家。”身邊慵懶的聲音回答了她。
“啊”
顧暖嚇得尖叫,在快要滾下牀時,被言墨長臂一勾,一把扯回牀上。
言墨的起牀氣有點大,鼻音濃重的警告她:“再這樣鬼叫,我真的會拆了你骨頭”
顧暖看看環在自己腰上那隻屬於男人的手臂,聽着言墨極具危險的警告聲,她不敢動了,只是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問他:“你爲什麼會在這兒”
“我睡在自家臥室的牀上,有問題”
“呃沒問題”
問題是,他不該把她也一起放上來啊
可是這話,顧暖是不敢說的,她發現,在這個氣勢凜然的男人面前,自己已經變得越來越沒骨氣。
“那個麻煩你把錢包還我,時間也不早了,我得趕緊趕回學校了”
從此離這個男人遠遠的,井水不犯河水
這是顧暖此刻內心最真實的獨白了
只是很遺憾,這男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放過她
“唔,”言墨從牀上坐起身,伸伸懶腰,狀似好心的提醒她,“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顧暖用沉默裝傻。
三十萬的鉅額賠償,她怎麼可能會忘記又不是三十塊她只是刻意的,不想面對現實罷了
可是這個殘忍的男人,已經下牀開了燈,打開牀頭櫃,從裏面拿出一張單據扔在了她面前。
顧暖看到,他的另一隻手裏,捏着她的錢包。
顧暖適應不了突然的光亮,微微眯起眼睛,撿起面前的那張賬單,仔細看了又看。原來換個車窗玻璃真的需要三十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顧暖索性破罐子破摔,將賬單扔回給他:“你讓我看也沒用啊,反正我也還不起你看我像是有三十萬的人嗎”
言墨像是早料到她的回答,不慌不忙的打開顧暖的錢包,在裏面翻找了半天,也只找到兩張紅色的毛爺爺。
“你幫我算算,三十萬減去兩百,還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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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顧暖的口算能力很好的,腦子轉的飛快:“二十九萬九千八”
“你還欠我二十九萬九千八,那麼剩下的,你是打算肉償,還是”
“休想”顧暖一臉防備的瞪着言墨。
言墨踱到房間一角,雙腿交叉,斜斜埋進沙發裏,一派從容淡定。
“顧暖,十九歲,同濟大學建築系大一學生,主修建築藝術設計。家住本市馨馨花園小區6號樓1單元604室”
“言墨你夠了”顧暖生氣的打斷他,“你究竟想說什麼直說好了”
“一個剛上大學的小姑娘,賠償不了這三十萬我很能理解,不如,我去找你的監護人談談我想你的父母,理應有責任爲他們女兒的行爲買單,你說呢”
言墨的一番話,讓顧暖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現在母親受傷住院,父親又被治療費和賠償款的事搞的焦頭爛額,如果這個時候,言墨再扔過去一張價值三十萬的賠償賬單,那對於他們這個本就搖搖欲墜的家庭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顧暖的小骨氣啊小性子啊,都在這刻被言墨嚇得蕩然無存,她好脾氣的跟他商量:“餵你可千萬別去找我父母啊”
“喂”言墨神色不悅,這個稱呼顯然讓他很不滿意。
“言言先生”
“言總”
“言大少爺”
“言墨”
言墨挑了挑眉,示意顧暖繼續說下去。
顧暖輕籲一口氣,感嘆這少爺的脾氣也太喜怒無常了。他不要她的尊稱,非要她連名帶姓的直呼他才滿意,這是什麼怪癖
“我家裏出了點兒事,如果你這個時候去找我父母,會讓他們很爲難的”
“所以”言墨的態度表明,他絕不會因爲顧暖的兩句軟話就心慈手軟放過她。
“欠你的錢,我會打工慢慢還你的。”
“就靠你在夜場推銷酒水”
顧暖重重吸氣,壓抑住自己即將要爆發的怒意:“那你究竟想怎樣”
言墨朝顧暖勾了勾手指。
顧暖舉着一隻殘破的手,拖着一隻受傷的腳,一瘸一拐的挪到言墨面前,擰着小眉毛看他,不明白這男人究竟打的什麼鬼主意。
言墨又朝顧暖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湊近些。
多處受傷的顧暖,樣子有點滑稽可笑,她一臉的不情願,又往前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