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沐北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要在平時,有人敢跟他這麼話,他早上去給人弄死了。
可是今這場合顯然不對。
他知道這種時候,顧暖肯定也不想他待在這裏,準備離開前,他看着顧暖好脾氣的交代她:“如果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如他預料的那般,顧暖根本沒有反應。他嘆下一口氣,也不看其他人,轉身大步離開。
只是,之前他還那麼篤定他能娶到她,然而這刻,他卻陷入了有可能會隨時失去她的強烈不安中。
元沐北離開後,言墨慢慢踱到了顧暖面前。她看着地面默默流淚,他就站在她面前低頭凝視着她。
她身上穿着潔白婚紗,顯然是直接從婚紗店跑了出來。她還真是不遺餘力的要嫁給那個男人。
要在以前,他還能將她強留在身邊,不許她逃去別的地方。可是現在,女兒出了這種事,還是因爲他的一意孤行造成的。
他知道她現在一定恨死了他。如果女兒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她也許真的會像她的,直接殺了他也不一定。
急救室的門被人從裏面推開,醫生走了出來。
顧暖趕忙從地上爬起來,三兩步奔到醫生面前:“醫生,我女兒她怎麼樣”
言墨也趕忙跟了過來,站在顧暖身後,等待醫生給出的判決。
“對不起,”醫生一臉凝重,“我們已經盡力了。”
“什、什麼”顧暖身形一晃,差點站不穩,“我女兒她”
死了嗎她不敢問
醫生似是看出顧暖所想,他跟她解釋:“病人還有生病體徵,但是,因爲病人從高處摔下來時,頭部遭受了重創,她失去了對外界的一切感知,喪失了自主意識,我們用任何儀器都喚不醒她,所以”
醫生的聲音越來越低沉:“病人有可能變成醫學上所謂的植物人。”
“植物人”顧暖兩眼空洞無神,眼淚迅速滾落。
“植物人”她又重複了一遍。
她人像是傻了一樣,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做出什麼反應。
“不過,”醫生又趕忙安慰她,“病人還是有可能醒過來的,時間或許是一個月、一年、兩年或許更久”
“那也可能,永遠醒不過來,對嗎”
醫生微微嘆氣:“很抱歉,這位女士,我很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還請節哀吧”
醫生完,便搖搖頭走了。
“暖暖”言墨在她身後動了動脣,他人已經被這噩耗打了個措手不及。
顧暖轉過頭,神色呆滯的看了言墨一眼。
她突然抄起旁邊不遠處的垃圾桶,用力砸在言墨身上、頭上,一下一下,毫不手軟。
“言墨我女兒成植物人了,她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叫人把她帶走,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又吼又叫,形如瘋魔。
“嘣”的一聲,鐵質的垃圾桶砸在言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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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你冷靜一點”見狀,喬楚趕忙上來勸阻,“言少也不想的,這是場意外那也是他女兒,他現在的心情和你是一樣的”
言墨推了喬楚一把,他滿臉的血卻不去擦:“走開讓她打”
這時候,醫生助手推着活動病牀,將念念從急救室推了出來。
顧暖一見到女兒,便顧不上其他,她恨恨瞪了言墨一眼,將垃圾桶丟在一邊,跟在女兒的病牀後面。
念念被安排在了重症監護室,顧暖跟了進去。
她看到女兒緊緊閉合着雙眼,呼吸清淺,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她拉起女兒的手,感受着從女兒肌膚上傳來的溫度。
這麼的女兒,明明有呼吸有心跳有溫度,卻有可能,再也不會醒過來看她一眼。
顧暖的心疼的直哆嗦,她情緒崩潰了,抱着女兒的身體失聲痛哭。
“起來好不好,不要跟媽咪開這種玩笑你不是想要告訴你幼兒園裏的朋友們我是你媽咪嗎好,我們去告訴他們。
你想要每和媽咪一起喫飯一起洗澡一起睡覺對不對好媽咪答應你媽咪都答應你只要你醒過來,你快醒來啊
對不起,媽咪知道錯了,媽咪不該把你送給別人養,不該讓你離開媽咪的身邊,不該讓你年紀便承受這麼多。
可是媽咪真的知道錯了啊,不要這麼懲罰媽咪好不好嗚嗚嗚”
她痛得情難自抑,哭聲震,有幾次都差點背過氣去,言墨擔心她,想要勸她冷靜一下,他從後面圈她入懷,她卻拼命掙扎。
他緊緊的抱住她,將下巴埋在她的頸窩。
“對不起”他呼吸困難,懊悔和自責令他痛不欲生。
有冰涼的液體,一滴滴垂落在她的頸間。
這個向來強勢高傲的男人,在這一刻,將他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給了他心愛的女人。
他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麼他們明明相愛,卻要經歷這麼多磨難
而這一次,他們似乎陷入了絕境。
懷裏的女人漸漸安靜了下來,言墨看她一眼,才心驚的發現她已經暈死了過去。
顧暖再次醒來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她自從睜開眼睛,便一個人坐在病牀上發呆,無論言墨和她什麼,她都無知無覺,好似一個沒有靈魂的瓷娃娃。
“暖暖,我一定會請最好的醫療團隊治療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一定會醒過來的。”
“醫生,只有女兒最信任的人不停的跟她話,纔有可能喚回她的意識。現在這種時候,女兒需要你。暖暖,爲了我們的女兒,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言墨的口乾舌燥,也沒換來顧暖的半點反應。
言墨想她或許真的需要時間冷靜,他嘆了口氣,起身往門外走。
身後,她冰冷決絕的聲音傳入耳中:“言墨,要是念念醒不過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言墨身體僵了僵,他甚至不敢看身後的顧暖,便以狼狽的姿態逃離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