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王業:豔骨沉歡 >第22章 天作之合
    只是這一場勝利如同曾沛沛所說,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叫好聲,北院顯然是與南院達成過某種共識,今日這場比賽應該是讓南院拿分纔是,戊字班這個不懂事不怕事的刺頭兒班冒了出來,不分男女大殺四方,一舉奪魁,便打亂所謂高人們的佈局和安排。

    所以,兩院的觀衆席都顯得死寂,除開戊字班的人不怕死地大聲叫好慶賀外,其他人的臉上更多的是嚴肅和沉寂。

    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明明是該享受英雄待遇的戊字班,爲兩院的人共同所拋棄,成爲被排擠在外的第三方,淪爲了兩院共同的敵人,以後人人嫌的戊字班處境更艱難。

    但誰說這不是石鳳岐的目的呢

    石鳳岐眉眼微挑看了一眼咬緊下脣的葉華儂,劃過一抹極淺的冷笑,淺得幾乎看不見,魚非池收入眼中也只放下,微垂了眼皮轉身欲走。

    “你要去哪裏”石鳳岐叫住她,“你可是答應了我,要幫我趕走那個女人的。”他說着瞥了瞥旁邊一直想擠過來靠近自己的曾沛沛。

    魚非池轉頭:“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我還是祝二位百年好合吧。”

    “魚非池”石鳳岐惱火大喊。

    “叫那麼大聲幹嘛,我又沒聾”魚非池也吼回去,這個石鳳岐他居心叵測,利用自己當擋箭牌對付商夷國那邊的“色誘”,居然還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簡直過份得離譜

    “你欠我一命你還不還了”石鳳岐也吼。

    魚非池感覺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攤上石鳳岐這麼個不要臉的人。

    她定定神,拉着遲歸轉身,讓他站好:“不準回頭看。”

    “哦,好的呀小師姐,小師姐你要做什麼”遲歸點點頭,乖乖站好。

    “沒什麼,閉上眼,記得不準回頭啊。”魚非池認真叮囑道。

    彼時演武場上滿是人,各種各樣的人都冷眼旁觀着戊字班的狂歡,還有一些陰謀在狂歡中無聲發酵,惡毒的人們藏在陰影下想着如何打破今日這僵局,在戊字班把所有事情都噼裏啪啦打亂砸碎之後,該是南院得到的東西要怎麼奪回去,該是北院要換得的利益要怎麼換回去,他們都沒有離去,陰冷如蛇的眼神看着石鳳岐。

    就在這樣的時候,魚非池兩步並一步,大步流星走過去,兩隻小小的手捧起石鳳岐還滿是汗漬的臉,細看了一眼,這人長得是真不賴,罷了,就當便宜了他。

    然後她踮起腳尖,心中罵了一聲石鳳岐長那麼高是要去摘天上的星星嗎

    一張柔軟飽滿的脣輕輕點在石鳳岐一看便知薄情的薄脣上。

    石鳳岐平日裏浪得很,這會兒卻直愣愣怔住,腦子裏一通火花加閃電,漿糊成一片,瞪直了眼睛感受到了魚非池又軟又暖的小小櫻脣,還有撲過來的淡淡少女清香味,天地都倒轉,滋味美無窮。

    四周的人也傻了眼,須彌大陸是一個條條框框很森實的大陸,除了劃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階級之分外,男女之間也是極爲保守嚴苛,除了這無爲學院裏稍微能解放一點天性之外,別的地方都循規蹈矩,半點禮數逾越不得。

    便是在能解放些天性的學院裏,像魚非池這樣敢直接湊上去就親的事,也絕不可能發生。

    衆人神色驚詫,半天緩不過神來,就連艾幼微也險些沒抓穩酒囊,看直了眼睛。

    然而不管他人如何想,魚非池只是蜻蜓點水了一下石鳳岐的嘴脣之後,便放下腳後跟,穩穩站好,狠狠擦了一下紅脣,搓揉得紅脣都有些變形,低罵了一聲:“一股子汗漬味,臭死了。”

    一臉嫌棄

    石鳳岐還沒有從那美妙的滋味裏回過神來,所以連魚非池的低聲抱怨也不曾聽進去,只是低頭看着一臉滿不在乎鎮定自若的魚非池,眼神有些直。

    旁邊站着的曾沛沛早就要氣瘋了,衝上來拽開魚非池,聲音都發顫要哭:“你你你,你不知羞恥”

    魚非池挽上石鳳岐胳膊:“對啊我不知羞恥,你想怎麼着”

    “你”曾沛沛恨恨地看着魚非池,這眼神可比當時的鶯時狠得多,眼珠子都要紅了。

    她還要說什麼,魚非池卻懶得搭理,倚在石鳳岐胳膊上,嘴湊在他耳邊說着悄悄話,外人看着好生親密,親密得過了份。

    然而魚非池說的卻是:“這樣曾沛沛至少很長一段時間不會來煩你了,你救我一命,這恩情我還了,兩不相欠。”然後她便甩甩手,走幾步拍拍遲歸的肩。

    遲歸還閉着眼睛沒有睜開,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大家突

    然安靜了下來,又突然尖叫,還聽到曾沛沛的聲音,直到魚非池叫他才睜開眼,笑眼純粹:“小師姐。”

    “走了,回去。”魚非池笑聲道,那等少兒不宜之事,不好讓小阿遲這樣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純潔看見。

    魚非池與遲歸併肩走遠,石鳳岐才緩過神來,手指碰了碰嘴脣,望着魚非池的背影,嘿嘿一聲傻笑。

    半夜魚非池照例看完劉白後回來,半路上遇上了艾幼微,艾幼微瞅着她的眼神含着莫名的笑,笑得魚非池毛骨悚然。

    “你爲什麼要幫石鳳岐”艾幼微拉着她坐上無爲學院裏最高的那株吉祥槐頂尖尖上,探手便可摘月亮。

    魚非池喝了一口艾幼微的酒,望着月亮:“我沒幫他,我幫我自己而已。此次戊字班打破了南北兩院的平衡,必然會觸及一些人的利益,我需要一個比我更適合的人站在外面,面對這些人。”

    “說到底就是你利用他了”

    “他何嘗不是在利用我”魚非池晃了晃酒囊裏的酒水,聽了半天的響兒,“我需要一個站在風口浪尖面對這些事的人,他需要一個可以幫他擺脫北院商夷國勢力的人,我們彼此是最好的選擇,更何況,我們還有共同的目的。”

    “來跟我說說,我看你們能猜到幾分。”艾幼微一副老謀深算的臉。

    無爲學院授業的三年間,第二年都會有司業帶着弟子下山去挑一國遊方,因着無爲學院地位特殊,所以學院裏的人去到任何一國,都會被當作無上智者請入皇宮中,與此國當朝權貴促膝相談,所談之物自然是治國之策用人之道強國之術。

    而作爲隨行的弟子而言,旁觀司業們與爲政者的韜略之論,勝讀十年經書。

    這一次的比試,便是獲勝之方可以得到這些名額,隨司業下山遊方他國,觀摩治國經論如何學以致用地化用在天下之事上。

    所以野心勃勃的南院才鐵了心要贏得此次比賽,葉華儂他們就是奔着這機會去的,畢竟就這麼一次機會近距離現場學習,他們如何能不爭

    那麼既然這次如此不同凡響,他們又是怎麼說動北院的人放棄的呢要給出怎麼樣的條件才能讓北院動心

    而劉白在這場交易中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最後才淪落爲被兩方犧牲的棋子

    在南院與北院達成這番協議的前提下,魚非池與石鳳岐兩人提前摘走了比賽勝利的果實,自然傷及兩方,他們想除掉魚非池,魚非池自然需要一個可以擋住這些攻勢的人,最合適的人莫過於他們想要拉攏的石鳳岐,畢竟對於想拉攏的人,他們不會痛下毒手,以石鳳岐的武功,他們也下不了毒手。

    石鳳岐也正好需要一個對付鶯時與曾沛沛的人,魚非池這朵學院荊棘玫瑰,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從一開始,魚非池就很清楚她與石鳳岐之間的關係,絕非是外人所見的兒女情長與打鬧,這裏面飽含着豐盈的陰謀與算計,都是一粒粒帶毒的果子,看似甜美,卻一粒都不能入喉。

    “天作之合啊。”艾幼微聽完魚非池長篇的分析,咂巴一口酒,笑眯眯望着她。

    “不,恰好遇上了而已。”魚非池擡眼看他,“倒是艾司業啊,你能不能告訴我,學院裏沒事搞這麼大出比賽,到底有何目的”

    “強身健體啊,讀死書對身體不好。”艾幼微好個大言不慚,“況且你不是也知道是爲了爭那下山遊方的名額嗎”

    “老實說了吧,你這些話也就騙騙其他無知的小姑娘。”魚非池滿臉的鄙視。

    艾幼微笑着躺下,睡在茂密的樹杆上,透着樹葉望着天上的星星:“丫頭你看啊,這天上的星星這麼多,是不是又擠又密”

    “所以你們是嫌學院裏的人太多,要開始淘汰了。”魚非池低聲,莫名心顫。

    “無爲學院每十年選一次弟子,一次三百人,可是沒一次能有三百人一起活着離開學院的,你知道十一年前那一批學生,最後活下來的是多少嗎”艾幼微偏頭看着魚非池。

    “多少”

    “一百零三人。”

    也就是幾乎每三個人中就有一個死去,這樣的數字顯得觸目驚心。

    魚非池望着這座在月光下寧靜而溫柔的學院,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許久之後她才問:“艾司業,這裏跟角鬥場有什麼分別呢”

    “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角鬥場,難道你以爲這裏是天堂”艾幼微灌了一口酒,醉眼惺忪:“在這裏都活不下去的人,在外面的世界更別想活命,丫頭,你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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