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猛然回過神來,白嫩的肩膀一縮,整個人都埋進了熱水之中。溫熱的水流遮過耳鼻,蔓延至眼睛裏,少女憋氣不足,猛然又鑽了出來,攪的水花四濺。
“好,我再這裏等你。”
修長的身影一轉,飄進了書廳,月色朦朧悄悄探過,只看見那薄紅的麪皮泛着異樣的光澤。
“咳咳。”好不容易撫平了呼吸,陳霜晚顫巍巍的出了水桶,將自己擦乾,換上衣物。
“你怎麼來了”
“你洗好了”
兩人一同發問,又皆不好意思的齊齊轉頭。
“你的衣服......”
陳霜晚迷茫的低頭,便見到兩條白花花的手臂空蕩蕩的,驀的一下緊張起來。“哎呀,青棗拿的怎麼是這件襦裙”
原來最近熱夏,陳霜晚夜間貪涼,老是將錦被給捲到牀下去。琥珀便用鮫紗給陳霜晚做了單層的襦裙,清涼透氣,很是舒爽,不過現在看來,衣料有些太少了。
“世子您怎麼來了”尷尬着小臉,陳霜晚儘量表現從容。
“你受傷了,我不來看看,怎麼安心。”
顏善之緊抿着薄脣,儘量將目光放在陳霜晚的小臉上。
“那位藍衣少俠是世子的人”
“嗯,我命他護送你回來,沒想到竟真的出事了,你傷到哪裏了”
“啊,只是輕微的小傷,不礙事的。”
見顏善之修長的身影靠近,陳霜晚不由微緊,連忙退後的幾步。
“你這丫頭,竟連鞋子都未穿。”
光潔的腳掌屈卷的踩在地板上,不知是因爲冷,還是因爲他的視線,小巧的玉足不足的顫抖着,很是可憐的模樣。
顏善之別開目光,一把將小人兒抱起,大步向內室走去。
“你,你快放我下來。”
男女授受不親的禮節在陳霜晚腦海裏已成定形,雖然她此刻還不明白男女情愛,可被那清冷的香氣包圍,仍覺得臉部滾燙,心尖兒都顫了起來。
“別動”
青年嗓音低沉,有別平日的清冷,竟透着一股危險的味道,讓陳霜晚連忙噤了聲。
“大小姐你洗好了嗎要不要奴婢進來伺候”
外面突然出現青黛聲音,嚇的陳霜晚似羊駝一般把自己的腦袋緊緊埋在顏善之的懷裏,來一個掩耳盜鈴的姿勢。
“大小姐大小姐”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你再不回答她,就她要闖進來了。”
低沉略含一絲沙啞的清冷聲音在陳霜晚耳畔響起,那滾燙的氣息,驚的耳垂髮熱,彷彿要燒掉了一般。
“青黛,我,我還沒洗好,你等下再過來。”
“好的,大小姐,那你快點洗,水等下就涼了。”青黛疑惑的搖了搖頭,這才離開,怎麼大小姐的聲音有些奇怪
“呼,終於走了。”陳霜晚拍了拍小心肝,這才放下心裏。
顏善之嘴角勾着笑意,將膽小的小人兒放在牀上,一邊想着小欠的話語,勇戰黑人的急智,刺傷馬臀的決心,跳車時的孤注一擲,每一個舉動,每一個心思,都不像是此時這個深閨秀女能做出的事情。
“傷在哪裏,我看看。”
顏善之屈尊坐在繡榻上,見陳霜晚緊張的不答,便將她的小手拿了過來,果然掌心一片通紅,傷口裏滲出密密麻麻的血絲。
“說
謊的孩子沒有糖喫哦。”
顏善之伸手入袖,取出了一方木盒放在錦被上,又掏出一枚細瓷玉瓶,拔掉細塞,親手將藥物塗抹在受傷的手掌心。
手掌裏傳來一絲絲涼涼的感覺,陳霜晚下意識送了口氣,看着錦被上木盒,有些好奇的單手打開盒蓋。
“這是糖誒。”
陳霜晚一臉驚奇,世子果然很喜歡甜食,否則怎麼會隨身帶着糖呢。
無辜躺槍的還絲毫不覺的顏善之又拉來另一隻受傷的手,爲她細心塗抹藥物。
陳霜晚偷偷窺了青年一眼,白皙的肌膚沒有絲毫瑕疵,深邃的眼睛認真,半張側顏透着一股致命的誘惑。
“怦怦,怦怦。”
不知怎地,心臟跳的好快。
“把褲管撩起來,我再看看腿上的傷口。”
“啊不要。”陳霜晚下意識的拒絕,連忙環臂抱緊了小腿,一臉緋紅的抗拒。
“小傢伙,又不乖了,傷口不上藥,怎麼會好。”
“我,我自己能上藥。”
“那你自己來。”顏善之淡淡點頭,將藥瓶遞了過來。
“啊,現在嗎不可以等你走了以後嗎”
“不可以,我會擔心的,你也不想我擔心吧。”
“嗯。”陳霜晚不好意思低下頭顱,自己撩起褲管,塗抹起了傷口。
腿上的傷口明顯要比掌心的要嚴重很多,皮肉已經磨爛,有些地方還滲着血珠。
“今日傷你的人是連雲十八巷的中的十人,不過是街頭莽勇,一直拿錢辦事。天亮後另外八人也會消失,你需不需要買主的信息。”
可能是那傷口刺疼的顏善之的眼睛,他突然覺得,自己一直不曾插入少女生活的決定是否正確。
“我只想知道,他們買我這條命花了多少錢。”
果然,少女是矜傲的,與顏善之所想如出一轍。
“好,明日便會有消息傳來,今晚你好好休息。”
“對了,那盞燈丟了。”
“不過是外物,你若喜歡,我在尋些同你。”
“嗯,好。”
陳霜晚擡頭,青年的背影依舊瀟灑,眼皮眨動間,便已無了身影。
“讓你擔心了。”陳霜晚低嘆一聲,收好藥瓶,冰涼的瓷體卻仿若火球能熨帖心靈。
“大小姐。”
“進來吧。”
青黛,青棗兩人推門而入,看見已經呆在牀上的陳霜晚眉眼一愣。
“大小姐,您這頭髮都還沒擦乾,怎麼就上牀了呢”
“啊,我忘了。”
“罷了,奴婢幫你擦乾淨。”青黛取了乾淨的帕子爲陳霜晚絞發,青棗連忙去收拾水桶和髒衣服。
“咦,大小姐,您這牀上怎麼還放着糖”
“我,我剛纔有些餓了,就吃了塊糖。”
“大小姐,睡前可不能喫糖,以後莫要貪嘴。”
“好。”陳霜晚連忙將糖盒蓋上,放在枕下。
“大小姐,你上藥抹了嗎要不要奴婢伺候您”
“我已經抹好了,青黛不用擔心。”
“那奴婢去熄了燈,大小姐您趁早歇息吧。”
“嗯。”
青黛熄了燈,眉眼掃過,卻發現之前她放置的傷藥還放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