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連前朝大家的字畫也沒放過,黃庭堅的書法大字行書帖松風閣詩、褚遂良書帖倪寬贊、蜀江圖、秋江待渡圖夫人,您可真要查一查家裏的庫房了,想必這丟的肯定不止是我妹子的嫁妝呀,這丟的東西不少,肯定是有規模有秩序的團伙作案呀”
“完了完了,我爹生氣了,今天肯定要把侯府刮下三層皮。”
躲在戰場之外的兩人探頭探腦的看着此處,朱錦寧連忙說道。
“會嗎父親可是很能耍無賴的。”
陳霜晚倒是不抱什麼希望,陳秋年的臉皮之厚,底線之深,世人簡直無法想象。
朱錦寧微楞,想說你咋這樣說着自己父親,可又想這些年來陳霜晚所受的苦楚,心中止不住的憐惜,肯定是永襄候傷表妹太深了,都是永襄候的錯,否則表妹這般乖巧,怎麼會這麼說呢。
“丟了這麼多東西表妹一定很心疼吧你放心,爹爹肯定都能要回來。”
少年柔和了眉眼,滿是溫情的注視着少女,笑意如春天的暖風,夏日的清泉,想要用氣息把少女緊緊包圍,細心摟在懷裏呵護。
“我早就知道孃親的嫁妝不在庫房了。”
“什麼”
看着少女緊抿的脣角,明亮帶着絲憂傷的眼神,朱錦寧突然莫名心疼。
“因爲她們都是明目張膽的戴了出來,想看不到都難。”
陳霜晚冷笑,不管是陳清容抑或華姨娘,甚至是永襄候,哪裏沒有這些東西的影子。只是她人微言輕,縱使心生怒氣,可又能如何,更何況相比這些死物,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對了,華姨娘瘋了,害了母親的罪魁禍首已經收到懲罰,她應該找時間去告訴孃親這個好消息呢。
“晚兒表妹,別傷心了。以後,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最後一句話,清淺羞澀,竟低不可聞。
朱大舅一口氣讀完,臉色已經爆紅,橫眉怒眼剋制到扭曲,怕是一口氣不順,這人就要炸了開來。
“夫人,你今日真是請我們朱府來對嫁妝,不是來請我們給你抓賊的嗎”
看的堵心,朱大舅直接把紙張丟在了桌上,捧着涼茶咕咕灌了下去,面上是顯而易見的怒色。
“嫁妝要對,這賊也是要抓,興振放心,侯府必定是要給你一個交代的。”
王氏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忍下心口的怒氣,和平悅色的許下承諾。
然而轉身面對陳秋年的時,顏色已經冷成了冬日的雪,寒池裏的冰。
“慕秋,這件事情你沒有什麼話說嗎”
陳秋年吞了吞口水,打了個寒顫,心有忐忑。
“母親,母親這事兒子上絕對不知的,您也知道兒子一心向着前途,哪裏有空去管這侯府後院的諸多瑣事,所以這後院的事情,一直是交給華姨娘打理的。對,對,肯定是華姨娘那個賤人,中飽私囊,偷空了
嫁妝”
陳秋年斬釘截鐵的咬定華姨娘的罪責,絲毫忘記了往昔的情分。
朱興振纔不管陳秋年的推脫之詞,既然臉面早已撕破,那他朱府亦是不懼。
“慕秋啊,你可要想清楚,這裏是玉笙居的私庫,封的是朱氏的嫁妝,鑰匙你我二人各持一把,這說破了天,也不能把這鑰匙交給華姨娘吧,今日就當着親家的面,將此事給捋順,否則這候府的面子可真是不好看了。”
陳秋年急的跳腳,只覺得厚重的官袍穿在身上像個火爐,將他罩在裏面,無處可逃。
“這,這鑰匙兒子可沒交給華姨娘,兒子一直貼身收着,定是那華姨娘使了詭計,纔將這庫房搬空的啊”
“你爹可真會推脫,沒有他的授意,單憑一個小小的姨娘都能搬空庫房,那怕是你們侯府的庫房也不保了吧”
朱錦寧嗤笑,一眼便已看破陳秋年在說謊,更別說那驚慌的神情和蹩腳的理由,更是證據不足。堂堂一個侯爺,人品差到這個份上,可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這人吧,想要虛名、想要實權、又貪金慕銀,對美色還有些許追求,總的來說吧,就是貪慾太重,他吞下去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吐出來的。”
朱錦寧側眸,便看見少女脣角淡淡的笑意,有些輕、有些涼,讓他陡然鼻尖一酸,有這樣的父親,晚娘子一定很無奈吧
“華姨娘,她只是一個姨娘,不止搬空的主母的庫房,還將侯府攪得天翻地覆,你覺得你對的起誰啊,這理由誰又能信服”
“母親,兒子真的是萬萬不知情的,你可一定要相信兒子。”
“侯爺,不是鄙人不相信你,這事實擺在眼前,可真讓人心涼。”朱大舅譏諷一笑。
王氏手指拿起那張嫁妝單子,塞在陳秋年的懷裏,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在太陽落山之前,這些丟失的東西必須完完整整的擺在玉笙居的院子裏。你是偷是搶,還是去華府大鬧,這裏的東西一樣都不可以少”
王氏淡淡說完,便不再看他,轉而道:“興振,去我院子品杯好茶如何,一日的時間過得很快,想來你也等得起,若是到了晚間這嫁妝還沒湊齊,老身就陪你一起去京兆府,這縮頭烏龜,老身可是萬萬當不起的。”
“什麼,母親,這可萬萬不妥啊,你怎麼能去告官的呢”
“晚娘子,陪我回院裏。”王氏對陳秋年的聲音充耳不聞
“母親,你可不能走啊,這些東西天黑之前兒子怎麼找的回來啊”
“夫人高義,鄙人自愧不如,這些許時間鄙人還是有的,就陪老夫人等一場,請。”
朱大舅暢快一笑,眸光讚賞。
“母親,母親,您不能走啊”
眼見衆人離去,只剩一羣僕人,陳秋年黑着一張臉將桌子都給掀翻了。
“來人,去把袁管事給本侯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