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上寥寥幾字,銀鉤鐵畫的幾個字裏,透着男子的殺伐之氣。
“年節一過,就要走了嗎”
陳霜晚捧着帖子,久久不能言語。懷柔郡主與她言談相歡,只是陳霜晚因兩人的身份差異,多次避及懷柔郡主的好意,數次邀請都以抱恙推去,如今懷柔郡主即將踏上歸程,到讓她莫名心酸。
細細想去,這京都橫豎八百里,她竟無一知己,唯懷柔郡主且談一句知心,她歸去之日,自當送行。
“送信的人還在嗎”
青棗微愣,忙道:“大小姐,那人已經走遠了,要回信嗎”
“不必了。”
陳霜晚搖了搖頭,端着茶水淺酌了一口,心頭晦澀難明,如此說來,他怕是也就是這幾日了,怕是都不能趕上她的及笄禮了。
“大小姐,若是無事,屬下就先走了。”
虎子喝了杯薑茶,身體暖意融融,與青棗閒聊了幾句,也不好意思多帶,連忙請辭。
“青棗,去將年節禮提來,讓虎子帶回去,如今風雪大,路上當是小心。”
“主子關心屬下一定牢記耳邊,告辭。”
虎子再次拱手,這才和青棗走了出去。
房間彷彿突然一下安靜了下來,陳霜晚捧着茶水,聽着窗外簌簌的風雪聲,倒是有些恍然。
第二日起了個大早,換上整潔的新衣,陳霜晚特地去向王氏拜年請安。
沒想等她到時,屋裏擠了不少人,王喬兒坐在左側,含笑說着喜慶話。五姑娘坐在一旁,頷首聆聽。雲姨娘帶着四姑娘,坐在右邊的位置,因不着老夫人待見,只是安靜的坐着聽着。
“晚娘子來了,快來火爐旁坐着,看把這小臉凍的紅撲撲的。”
一見陳霜晚,王氏嘴邊的笑意便多了幾分真心。
“祖母,夫人,雲姨娘,四妹、五妹。”陳霜晚含笑一一禮節周到,這才走到老夫人身邊。
“晚娘子,你這是怎麼了穿的怎麼這麼像只白兔子。”
王喬兒出言打趣,冬日裏她還穿着一抹刺目的大紅色褥子,畫着明豔的妝容,頭戴金銀二色釵子,更襯的活潑嫵媚,顏色姣好。只是那上等的珍珠細粉還是遮擋不住眼底的輕痕。
陳霜晚收回目光,只是笑吟吟的,也不搭話,說她是兔子,是想吃了她嗎
“可不是個白白嫩嫩的小兔子,紅紅的嘴,細細的眉,再襯着烏溜溜的眸子,比兔子還要好看呢。”
雲姨娘心思轉動,竟也跟隨着王喬兒誇讚起了陳霜晚,因爲她一言語,王喬兒嘴角的笑意瞬間化作不屑。
“晚娘子定是月亮裏的兔仙子,今日下凡是來討喜的吧”
“祖母,晚兒是來給您賀年的。”
陳霜晚不依,怎麼連祖母也取笑她。不就是因爲怕冷,穿了略厚襖裙,領口袖子都用兔子毛織上了厚厚的一層,可暖和了。
陳清露羨慕的看了一眼兩人,祖母總是待大姐姐不同。只不過如今她心中雖然羨慕卻不嫉妒,大姐值得別人待她好。
“姐姐是仙女兒,露兒只想做孃親的小棉襖。”
“露兒可真是乖巧。”王喬兒滿意拍了拍陳清露的小手。
陳清熙臉色蒼白又青,緊張的看向雲姨娘,令她失望的是,姨娘安靜不言,恍若未聞。
“今日喬兒可是有些不着調了,這大年三十的,和氣爲重。”王氏出言敲打了一番,讓陳霜晚一同坐在羅漢塌上。
“這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不小心就太招搖了嗎”
“不知夫人所說,喜從何來呀”成霜晚抿脣輕笑,看來王喬兒今天是想唱一出好戲啊。
“這好戲啊,可不就在這嗎”
王喬兒將陳清露給拉到老夫人面前,笑吟吟道:“姑母你看五姑娘生的俊俏,這口鼻間倒和我有些相似呢,這可不是緣分嗎”
“哦~”王氏淡淡挑着眉,順着王喬兒的話接了下去。
“姑母,你也知道喬兒在這侯府也沒有個貼心的人,侯爺又不能......而五姑娘生圓潤可愛,又和我極其投緣,她身世孤苦,又沒有姨娘在府中照料,所以我就想不讓就讓五姑娘到我身邊來,以後我也能多照顧照顧她。”
王氏淡淡頷首,對此事並無意見,畢竟是侯府的血脈,日後王喬兒也沒個血脈,有個孩子陪在身邊,自然是極好的。只不過這種事情眼睛要擦亮一些,莫要選了個像陳秋年那樣的白眼狼。
一旁的陳清熙暗恨的瞪了一眼五姑娘,馬屁精,白眼狼,這就投靠王氏了。只是着心底,還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而在一旁的雲姨娘卻輕鬆的喘了口氣,是五姑娘就好。
“母親,你的意思是”陳清露有些驚慌,眼中閃爍着水光,一絲絲激動,一絲絲顫抖。
“傻丫頭,這些日子你在我身前伺候,你的真心我自然看的明白,日後你孃親也回不了侯府,我不多照顧你一些誰還能照顧你”
王喬兒俏皮的笑了笑,待五姑娘到是有幾分真心。
“那五妹的意思呢”
陳霜晚輕聲問,不過心裏一緊明白陳清露肯定會同意的。這記名的嫡女也是嫡女,不說出嫁的規格和庶女不同,這名聲也多少好聽了不少。
“露兒都聽母親的。”
少女柔柔的笑着,回答分外得體,倒令王氏高看了幾分。以前這五姑娘也是拔尖的,處處掐尖,如今受了一場大罪回來,這性子倒是變了不少,看樣也是像好的方向發展。
王喬兒笑吟吟道:“這俗話說的好,好字成雙,以後侯爺也不會有嫡子了,不如一同將六少爺記名到我名下,我接過來好生教養,日後必能成龍成鳳,爲國效忠”
王喬兒這話說的分明,只要將六少爺送給她養,那日後這侯府之位定是由六少爺繼承了。
“我不同意,老夫人,六少爺他離不開妾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