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今日謝家公子來下禮,雲姨娘和四姑娘都高興壞了,哼,就那幾擡聘禮,也好意思炫耀。”
琥珀微微不滿,她剛纔不過是出去溜達了一圈,綠蘿居的二等丫鬟都敢在她面前趾高氣昂,真是氣煞人了。
“謝公子家世不錯,雲姨娘自然應該歡喜。”陳霜晚幽幽的說了一句,手下卻細心的將領口縫好。
“還不是做了那種事情,才得來的親事,因爲這事,還牽累的了大小姐,想想都讓人生氣。”
“你這個小氣包子,脾性真大,不用管他們,跳樑小醜罷了”
“大小姐,你可要長點心眼,不能再讓人欺負去了。”
“好好好,曉得了。桌上那果子端去喫些,看你這小嘴,一刻也不得閒。”
陳霜晚搖頭失笑,琥珀這老是搗亂,這縫衣的速度自然慢了下來。
“大小姐,您真好。”
一提到喫的,便笑的眉不見眼,抓過桌子上的零食梭梭的吃了起來,活脫脫一直小松鼠。
陳霜晚難得安靜,脣邊一直噙着柔柔的笑意,其實這有人能陪着多說些話,才更有生氣
“對了,聽荷院裏的那位關了也有幾日了,可有什麼消息”
想到陳清容,陳霜晚皺了皺眉頭,父親對待門庭之事一樣看得甚重,當年賜她白綾了命,才讓父女之情劃下天塹,如今也越走越遠。
然而這兩次,陳秋年爲陳清熙破例,允諾嫁娶之事,而陳清容無媒苟合,有五殿下的身份在,父親竟然也不再追究,說來也是好笑,當初的種種強勢和厭惡竟只是對她一人
琥珀一愣,忙道:“聽說是五殿下傳了話,正妃之位不得肖想,若是想跟他,就一頂轎子擡走,做妾,名分之事等孩子生下之後再說。若是不願意,就當沒這個孩子。如今侯爺那裏正糾結着呢,這做妾,還是沒有名分的妾,侯府丟不起這個人啊”
“正妃之位本來就肖想不得,父親遲遲不下決定,怕是想給陳清容弄個側妃之位,沒想這五殿下竟然如此薄情,連個名分都不願意給。”
陳霜晚搖搖頭,一步錯、步步錯,這陳清容,已經沒有後路可以走了。
“大小姐,二姑娘求見。”這說曹操曹操到,沒過多久,青棗挑簾進來。
“進來吧。”
陳霜晚放下手中的衣裳,揉了揉痠疼的手指,便見一身紅衣,顏色亮麗的陳清容走了進來。
白皙的面容上施着脂粉,秀麗的青絲做婦人盤發,紅彤的寶石金釵珠光疊翠,身上衣裙布料也分外名貴,不過略有些寬鬆,卻也能看出腹部鼓起,身孕模樣姿態作的很足。
陳霜晚有些恍然,十三四歲的少女坐新婦的模樣會稚嫩違和,然而陳清容的正裝太濃,讓她只覺得一陣陌生。
良久之後纔出聲道了一句:“二妹,你有身孕,不能久站,快坐下吧。”
陳清容面上笑意僵硬了一分,隨即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又笑開來。
說完後,嬌嬌柔柔的坐在椅子上,一副引以爲榮的模樣。
琥珀冷笑一聲,罵了句恬不知恥,這端着茶水放在隔案上。
陳霜晚見陳清容一不品茶,二不食糕點,知道她是放着自己。
“二妹莫要嫌棄茶水簡陋,渴了就多用些吧。”
“大姐還不知道吧,這婦人懷了孕,這些亂七八糟的茶水是不能入肚。你看着我這喫穿用度,五殿下可是緊着狠呢,說是務必要個肚子裏的小殿下最好的東西呢。”
陳清容抹了抹自額前的珠串,笑容緩緩溢開,一副甜蜜幸福美滿的模樣。
“我家大小姐還未成婚,自然不同二姑娘,曉得的懷孕的忌諱。不知道二姑娘還有什麼忌諱,一併說了是,要不然五殿下豈不是怪罪。”
琥珀一臉不滿的憤道,二姑娘可真是下、賤,這種事情還要意思拿出來耀武揚威,她看着都替她臉紅。
“賤婢”
陳清容陡然發怒,面上青白,眼中冷光像刀子一樣狠狠剜着琥珀。
“二妹,你這還懷着孩子,可別動怒。琥珀,廚房還燃着火,你去看看。”
琥珀咧嘴一笑,輕快走了出去。
陳清容氣急,陳霜晚這明顯就是不給自己的面子嗎
“大姐,你這院裏奴婢一個個膽子可真大,你也不好好調教調教,小心哪天奴大欺主。”
“二妹說的不錯,這五殿下那裏可都是有品階的宦官,這俗話說的好,宰相門前還三品官呢,以後二妹也要小心一點,別讓人尋到了由頭,尤其是硃紅色的衣裳,可是萬萬再穿不得了。”
陳霜晚品一口清茶,問着清香的氣息,才把鼻子從陳清容那濃郁的脂粉味道給壓了開來。
“陳霜晚”
陳清容氣的指甲發抖,沒想到這平日裏回咬人的狗不叫,一咬人就扯下一口肉來,疼的撕心裂肺。
陳霜晚淡定的擡眸,輕飄飄的眼眸裏沒有多餘的感情,眼前的這個人,不值得她動半分心思。
陳清容冷靜下來,冷笑道:“其實今日容兒是來同大姐告別的,五殿下的轎子已經到了府裏,你我姐妹怕是以後也難相見。哦對了,這些都是殿下賞賜的,有些我也用不到,就賞給你了。”
自有丫鬟放下一摞珠釵玉飾,陳清容掃了一眼,嘴脣咬住恨意。殿下竟然讓自己將東西送給陳霜晚,難道殿下有意大姐。
不不,肯定不是。
“城外的災民會謝謝二妹的慷慨,也算是爲了你肚子裏的孩子積德。”陳霜晚眉眼不動,淺笑說道。
“哼,隨你。”陳清容冷笑數聲,這才帶着丫鬟匆匆離去。
收拾好行囊,移步侯府後院小門,有一方小轎已經等待多時。忍着屈辱,陳清容上了軟轎,含着恨意的淚眼瞪視着身後的侯府,心中暗道:“你們等着,我再回來時,定教你們卑躬屈膝,一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