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捂嘴。
寢室裏，陳圓圓和周青兩個人正在安靜的摔東西。
“嘩啦啦”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陳圓圓安靜的拿起另外一個，扔在地上。兩個人就像是在完成一個工作，你追我趕，安靜無比。
而蘇小夏因爲在那個角落裏，我根本看不到她。
後退一步。
“綿綿”陳圓圓轉過頭，看着我，笑着將手裏的東西放下，朝着我走過來。拉開門，笑容在我的眼前放大，“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察覺到我的目光，她也跟和扭頭。光陰交錯，帶着一點猙獰的味道。
回頭，笑的意味深長。
“你知道，我們有壓力。”蒼白的解釋，或者說是堂而皇之。陳圓圓的眼睛滴溜溜的，眼尾上揚就像是一隻狐狸。
“壓力”我的聲音沙啞，喉嚨下面像是糊着一口痰，粘稠無比，什麼都說不出來。
“小夏一直這樣，我們總需要發泄。”靠在門邊上，說的雲淡風輕。陳圓圓看着我，似乎在找認同感。最後讓開一條路，“進來嗎”
我的腳步控制不住，一點一點的往裏面走。燈光刺目，我下意識的伸手遮擋眼睛。目光所及，滿地都是狼藉。透明的玻璃碎片上還沾染着一些血跡。
血跡
我擡頭，周青攤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息，手上全都是鮮血。
下意識的去看蘇小夏。那個角落裏，她依舊在機械的咀嚼着薯片。塑料碰撞的聲音加上薯片碎裂的聲音，“擦咔，擦咔”
“這血是哪裏來的”我的聲音顫抖。
“不小心碰到的。”周青並不在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慢慢悠悠的靠在牀頭。鮮血順着手指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地板上形成了一小灘血跡。
我吞了吞口水，“你的傷口看醫生嗎”
周青疑惑的擡頭，於是鮮血就滴在她的臉上。猩紅的顏色自帶猙獰的味道，她眨了眨眼睛，“沒事。”
陳圓圓開始收拾東西，安靜的見這些碎玻璃掃起來。還拿着布將地面擦乾淨。不一會兒這裏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綿綿。”周青轉頭看着我，眸子深邃，“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就是怪物”
這話我回答不了，僵硬着脖子搖頭，“不是。周青，你們是不是可以找個地方搬出去住一段時間或許，這個屋子不太吉利。”
周青笑了，搖頭，“你也這麼覺得”
我沒有說話，陳圓圓收拾好東西之後就坐在書桌前開始做作業。低頭認真的樣子和剛纔判若倆人。
“你看她。”周青開口，一隻手枕着自己的腦袋，“等一會兒她就會失憶。”
話音剛落，陳圓圓就轉頭看着我，“綿綿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張嘴，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哎呀，你來了就太好了。我這裏有一道題目不會，你快點來幫我看看吧。”陳圓圓拉住我，手卻是冰冷的。
我看着桌子上粉紅色的裝飾，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周青起身，晃了晃自己的手，“綿綿陪我去看醫生。”說着也不給她機會，拉着我就往外面走。
長長的走廊裏，沒有一個人。慘白的燈光下，我們兩個人的影子拉扯的很長。我低頭看着自己的腳，輕輕的旋轉，“周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圓圓和小夏是一起發病的。”周青仰着腦袋，開口。
我停下腳步，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周青扭過頭，似笑非笑，“那天，小夏和圓圓一起去的四號樓。出來之後就成了這個樣子。圓圓要摔東西，一言不發。一開始我嚇壞了。可是不論我怎麼說，她都不理我。後來我跟着她一起摔。忽然她就開口。”
“她說什麼”我緊張。
扭過頭，滿臉麻木，目光空洞，周青一字一頓的說，“她說，周青你會死的。”
這話就像是來自地獄的詛咒。
“這話很嚇人吧”周青淡笑，“我一開始被嚇壞了，當晚就沒有回寢室。可是後來我也就習慣了。她倆每天都是這樣。”
“爲什麼不和學校說”我遲疑。
“學校不管。”周青搖頭，走廊走到了盡頭，於是我們開始走樓梯。六樓的樓梯永遠都是最喫力的。
光影交錯，地上的影子變成無數個。
“學校只會覺得是我多事。”周青看着窗外，“我和班主任說過了。班主任叫我換寢室。”
“綿綿。”周青看着我，眸子漆黑，“四號樓裏到底有什麼”
看着這一雙眸子，尖銳的讓我的心發慌。“我也不知道。”
“綿綿，其實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對嗎”周青沒有繼續問下去，看着站在寢室外面的安歌，“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們”
張口，可是能說的是什麼呢我無話可說。
“周青，你出去住一段時間吧。”我開口。
周青沒有說話，走出去，含笑，“你回去吧。我去看醫生。”
“我陪你。”我上前一步，拉着周青的手，低聲，“周青，圓圓和小夏都這個樣子了，你不能再住在那裏了。我查了校史”
“還有一個人活着呢。”周青打斷了我的話。
瞪着眼睛，我詫異，“你也看了”
“四號樓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祕密。”周青點頭，推了推我，“好了，你快點和你的男朋友回去吧。我一個人去看醫生就好了。”
“你既然看了校史就知道四號樓的事情有多嚴重”我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周青的手，嚴肅的看着她。
“綿綿。”周青忽然開口，眼底的情緒讓我猝不及防，聲音縹緲，“你是她嗎”
“什麼”我呢喃。
“你是那個倖存者嗎”周青開口。
“”
風驟然吹拂，我的眼睛被碎髮遮擋。天際黑霧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瀰漫。我的喉嚨深處，也不知道有什麼在叫囂着。
呼之欲出。
周青伸手握住我的手，一點一點的脫離她的手臂。最後，擡頭含笑，“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