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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倖存者

    護士聽到我的聲音,看了看我的喉嚨。“體溫正常,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下醫生會過來看你的。”說完,護士就收拾東西出去。

    房間重新恢復了安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還沉浸在茫然裏,理不出頭緒。

    “茲呀。”門被打開,穿着短裙的周青走了進來,坐在身旁。我呆呆的看着她,她微微一笑。

    “綿綿你是不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等我回答,周青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昨天早上有人在四號樓門口看到了你,你渾身是血的躺在那裏,學校把你送到醫院,你活了下來。”周青笑着看着我說,只是那笑比哭還難看,眼角帶着一些猙獰。

    眼睛裏都是絕望。

    “綿綿,你是那個倖存者。”周青緊緊地掐着自己的虎口,又重複一次,“你是那個倖存者。”

    “圓圓已經瘋了,她每天都只呆在寢室裏,一到晚上就喃喃自語,把頭往牆上撞。”大顆大顆的眼淚掉落在被套上,很快就沾溼一片,“綿綿,我該怎麼辦,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淒厲,哀求。

    “綿綿,救救我,我不想死。”周青頭髮凌亂,表情猙獰,像是一個惡鬼,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噗嗤一聲笑了,扭過頭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般看着我,“也對,你着什麼急呢反正你就是那個倖存者。”

    嘲諷的口吻,致命一擊打。我艱難的移動手腕,用力握住她的手。

    漸漸安靜下來,她看着我,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眼睛溼漉漉的,睫毛抖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是嗎”

    望進她的眼睛裏,我點頭。周青笑了,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看着我笑,臉上的猙獰消失不見。

    人就是這麼一個奇妙的存在,一旦得到肯定就會安心。

    “你騙我”周青猛地甩開我的手,大叫起來,就像是一個瘋子。

    臉紅脖子粗。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你現在可是學校的名人了。作爲唯一一個能夠從四號樓裏面走出來的人,你多棒啊”一邊哭一邊笑。兩種情緒瘋狂地在臉上扭曲,相互擠壓。

    這樣的周青陌生到可怕。

    聲音還帶着些哭腔,眼角還殘留着淚痕,“你可是第一個從四號樓活着出來的人啊,各界新聞報道都想採訪你呢。”

    “你在四號樓看到了什麼”神經質的看着我,她一字一頓。

    我呆愣住,宋軒德的臉浮現在眼前。我看到了什麼苦澀,我看到了惡魔。

    周青上前,漆黑的眸子盯着我,距離近到可怕,開口,聲音就在耳邊顫抖,“宋綿綿,你會不得好死的。我看到了”

    突如其來一句話,我嚇得一身冷汗。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奪門而出。

    走廊裏傳來她的笑聲,冰冷可怕。

    從窗戶可以看到她離開醫院的身影,我看着那個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用力的閉了閉眼睛,想讓眼淚消失。

    我的生活就像是陷入了某一個怪圈子,詭異到可怕。怎麼樣都想不出頭緒來。

    在藥力的作用下,我昏昏沉沉的睡過去,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隔天早上了。天際泛白,閃爍着橘黃色的陽光,和煦又溫暖。

    病房外吵吵嚷嚷的,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聽的人腦袋疼。

    門“砰”的被打開,幾個人抗着長槍短炮的衝進來,眼睛發光的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個稀有物品。

    “宋綿綿同學聽說你昏迷在四號樓門口,大家都知道四號樓曾經發生過無數的命案現在更是拉上了警戒線。你爲什麼要去哪裏在裏面你看到什麼”記者模樣的人把話按到我面前,幾乎抵着嘴脣。

    “你去那裏幹什麼”

    問題噼裏啪啦的往外面掉落。

    茫然。

    “你們在幹什麼,病人需要休息”一箇中年護士進來呵斥他們,手裏的托盤被攝像機不小心一撞,瓶瓶罐罐倒了一地。“趕快出去不然我就要叫警察了”她沒有撿起地上的碎片,而是連拖帶拽把幾個人趕出了病房。

    記者仍是不死心,大喊,“同學你在裏面看到了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趕過來幾個男醫生,很快就把他們拉走。

    “這些人真是的,一天到晚沒完。”護士撿起地上的碎片,過來給我拔了輸液,我才發現藥水已經掛完,輸液管裏都是我的血。

    一時間有點恍惚。

    “你好好休息吧,那些人不會再進來。”

    她的手很溫暖,帶着些粗糙,輕輕地蓋在我額頭上,很快就離開了,溫度卻一直殘留。

    像曾經爺爺的手,小時候我幫被村子裏的小孩子嘲笑是野孩子,哭着回去的時候,他也是用這樣溫暖的手安慰我。

    眼淚止不住。

    “嗚”看着天花板,我十幾年的人生一直是活在欺騙裏。如此荒誕,如此可笑。

    天色漸暗,月亮爬上了樹梢,灑下銀白色的光芒,和昨天如出一轍。站在窗戶前,我躊躇着,要去寢室找冥深司嗎

    蟲鳴聲響,我穿着病號服,原本的衣服已經滿是鮮血,如果穿着出門一定會會被報警的。穿過校園,四號樓的事情發生以後,學校裏晚上幾乎是寂靜一片,如同一座孤墳。

    進了寢室門,發現裏面漆黑一片,“走了嗎”我喃喃自語,有些失落。“在找我嗎”清冽的男聲突然出現,淺淺的呼吸噴在我的脖子上,帶來一絲悸動。

    “你還在”我轉身,盯着他胸前殘留的黑色血液,紅色的彼岸花被血液污染,花瓣不再鮮豔。

    “你想我在還是不在”他低下頭,眉目凌冽,帶着一些質疑,“宋綿綿,你刺了我這一劍該如何還”

    身上的氣場散開,如水波紋一般向四周盪出去。

    我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瞳孔漆黑,透出些邪魅的紫,勾人心魄,像深夜勾引人的魅妖。空氣裏彷彿瀰漫起了醉人的酒香,癡纏又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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