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顫抖。
房間裏安靜無比，鼻尖全都是朽爛的味道，深吸一口氣，空氣就進入肺裏，於是身上的血液就跟着變成冰冷，似乎從裏面開始朽爛。
骨髓深處開始顫抖。我伸手，輕輕的摸着葉臻臻的臉頰。這一種無助是從骨髓的深處傳遞出來的。
身子冷得發慌。
宋綿綿啊宋綿綿，你看看現在的你自己。軟弱無能，活脫脫就是一個被人一手捏死的螞蟻。還真的是可憐。
葉臻臻擡頭，瞳仁渙散，沒有焦距，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這麼呆呆的看着我，張了張嘴巴，卻先吐了一口血出來，“綿綿，八大刑，我過了就真的可以走了。”
說着，血紅色的嘴脣微微上揚，那微笑就像是從地獄裏面出來的一般，血腥又殘忍。隨着她的動作，身上的鏈條就開始不斷的顫抖。
刺耳。
我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到這樣的聲音。
“綿綿”冥司修走過來，他穿着白色的袍子，上面繡着大片大片的鴟吻，遠遠一看，和他好像好像。這麼朝着我走過來，連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樣的。
不由自主的想要微笑，伸手。
冰冷的手指，熟悉的感覺。指尖相互交替，我的心也跟着安靜下來。
似乎身後的雜亂正在不斷的後退，這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我的心裏，眼裏只有冥司深，只有這個男人。
“綿綿”聲音低沉沙啞，在我的耳邊響起。
“司深”擡頭，我看到他猙獰的表情還有抿嘴的動作，不由的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不是。
想要抽回我的手，可是男人的動作更快，一把將我扯過去。大手緊緊地桎梏住我的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氣大的嚇人似乎要將我的下頜都捏碎了。
“嘶”皺眉，我看着他。直直的撞入那一雙溫潤滿是氤氳的眸子裏，那一雙眸子一樣都深邃冰冷，暗藏殺氣。可是，只是一眼，我就知道，這不是他。
“綿綿還真的是不乖。”冥司修開口，依舊溫柔，卻藏着無盡的殺氣。
我冷笑，看着他，“我有什麼資格”
只要他願意，我隨時都可以成爲刀下亡魂。這個世界上一定不會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了。可是，看着這一雙眼睛，我不止一次的疑惑，爲什麼一定要我這個人。娶我，到底對他有什麼好處
轉念一笑，我就嘲諷一笑。這個世界還真的是不公平，我不過是一個他創造出來的存在，這樣得我能夠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腰上一疼，我回神。
冥司修皺眉，眸子深邃，氤氳纏繞，“綿綿在想什麼”
“你知道了”我看着他，目光平靜，所有的慌亂就像是潮水一般，一瞬間就退下去了。盯着這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眸子，我的心思千迴百轉，“我的孩子呢”
嘴角微微上揚，笑容不減，越是談到這些事情，冥司修就越是溫柔，“綿綿的孩子當然很好，這可是我的侄
說着伸手將我從口的碎髮撩起來，放在背後，這個動作嫺熟，就像是進行了成千上萬次。察覺到我渾身一僵，於是笑容微微一露，“綿綿在害怕什麼我不會傷害你的。這個丫頭”
我擡頭看着他，閃了閃，“放過她吧。”
“王妃。”葉臻臻卻擡頭，“放過我沒有這個規矩。”目光出奇的堅定。
深吸一口氣，我看着她，將所有的心疼都收斂在眸子後，盯着她，口氣冰冷，“如此就隨了你的心願。”
我知道，我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但是接下來她要面對的就是這實打實的三大酷刑。
冥司修挑眉，笑容不斷的加深，“果然是司尊大人的人，硬氣。”
說着揮了揮手。身後的鬼差就上前，將她抓起來。葉臻臻渾身柔軟無力，就像是一個小雞仔一般，被拎起來。
冥司修挽着我的手，聲音輕柔，“綿綿，我們回去吧。我帶你去見見我們的侄子。”
我知道他這是在威脅我，讓我做出選擇。到底是去看自己的孩子還是去救葉臻臻。看着她被人拖下去的樣子，我的心疼的難以言喻。
大概是察覺到了什麼，她擡頭。眸子渙散，卻還是朝着我看過來。張了張嘴巴，一開一合，鮮血滴滴答答的一路都是。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也明白她這麼做是爲了保護我。
掌心疼得厲害，低頭我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指甲狠狠地插入到掌心裏面了。鮮血嘩嘩的流出來，疼的厲害。
張了張自己的嘴巴，什麼都沒有發出來。
冥司修拉着我的手，離開。
轉身的那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嘆息的聲音，微乎其微。我知道這是葉臻臻的嘆息。她一定希望我離開的。
接下來的酷刑，她一個人怎麼面對我無法想象。是我親手將她推入這個坑裏面的。最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都是我自以爲是的聰明，害了她。
推開門，外面的陽光很刺目，我下意識就閉上眼，眼角酸澀無比，有什麼滾燙的滑落。我很難受，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冥司修卻拉着我的手，笑容不變，眼睛彎彎的，溫潤如玉，“走吧，去看看我們的小侄子。”
我的腳步踉蹌，跟着他往前走。
沒有走幾步，身後傳來一聲尖銳又悽慘的尖叫。
腳步停下來，我整個人都呆住。
冥司修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着我，轉身看着我，“怎麼了”無辜的口氣將這一切的血腥都掩埋起來。
我抖了抖嘴脣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渾身都是冷得。
看着他，那一雙平靜的眸子，閃爍着不一樣的情緒，我擡頭，看着他，“你娶我，到底是爲了什麼我身上的什麼是你想要的，你拿去。就算是命，你也拿去。求你放過我們。”
冥司修安靜的看着我，許久纔開口，“我們是誰”
風吹拂，我們兩個人站在走廊，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