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司深臉色陰沉地把兩張大面值塞進管理員口袋，他倒不是心疼錢，而是因爲我關心歐洋。
而我不是關心歐洋，而是關心那件不太平的事。
“這算是什麼意思。”管理員想要拿出來還給我們，卻被冥司深的臉色嚇到了，差點連前都拿不穩。
嘴皮子都在抖。
冥司深揪着他的領口，利誘不行改威逼：“收了錢就要辦事，門你開了，故事也講完。”
普通人一聽到不太平的事情，絕不會像我們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管理員眼裏都是恐懼的血絲，蒼老的身板顫巍巍地抖了起來，煙嗓沙啞，“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是抓鬼的，同時也會招鬼。”我笑眯眯地對着老爺子，一臉僵硬虛假的笑容。
老爺子一臉肝疼的樣子，五官都皺起來了，把剛纔收起來的三張大鈔塞回我手裏，“哎喲喂，這錢我沒福消受。你們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老人腿腳不好，顫巍巍地挪到了休息室的牀邊。這裏雜物多，電燈只有一盞，還被雜物擋去了一半的光線，這個休息室都昏昏暗暗的。
“最近h大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人眨了眨眼睛，渾濁的眼球似乎還帶着對回憶的恐懼，露出恐慌的神色，“就在上週，學校四號樓那裏發現了兩具男屍，身上的肉都被啃掉一般了。法醫鑑定結果出來的時候，說在那兩個人的胃裏找到屬於彼此的肉塊，也就是說，他們是互相撕咬致死的。”
老人的煙嗓再加上昏暗的燈光，讓周圍空氣都變得詭異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時老人的眼睛就跟那水溝裏的老鼠，冒出星星點點的寒光。
讓人不寒而慄。
“當時警察來找我，我不小心聽到他們的彙報，有一點我沒有跟警察說。”管理員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沒有找到菸絲，舔了舔乾巴巴的脣，“那天晚上，我曾經見過那兩個出事的小夥子，他們就跟沒有靈魂似得，從這裏走出去，我叫都叫不回他們，當時我太害怕了，就回來睡了，第二天就聽到他們死了的消息。”
“又是四號樓。”
我不經意將內心真實想法說了出來，管理員的眼睛瞪大了，“你知道四號樓”
“整個h大誰不知道四號樓，開學第一天就有老師讓我們不要往四號樓靠。”
撲通一聲。
管理員手裏的大水杯掉了下去，聲音嘶啞而乾澀，就像是舊屋裏的木門打開時的吱呀聲，“學校的老師”
“對啊。”指着冥司深，“這傢伙也看到了，一個戴着眼鏡穿着西裝的老師。”
冥司深沒有迴應我，因爲我的手擋住了他的視線，悄悄地握在手裏，他突然皺了下眉，我緊張地問道：“發現什麼問題了嗎”
他冷冷地看着我，“下次出來多帶點衣服。”又把我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明知道他突然說這些話不合時宜，但就是沒有辦法生氣，這個人又在用那種深情的眼神再看我了。
“我們就是喫頓螺螄粉的交情，嘶，疼，輕點......”那傢伙突然捏了捏我的手骨，疼得我說話都不利索了，管理員皺巴巴的臉對着我，“不好意思，你繼續說。”
管理員嘆了口氣：“說什麼，該說的都說了，你們早點休息吧。”老爺子彎腰拾起他的杯子。
半路殺出來一隻手，擒着他脆弱易折的腕骨，冥司深目光直逼着他，把人老爺子嚇得跌坐在地上。
“你幹什麼”
管理員在地上瑟瑟發抖，一個老人被他逼到這個程度，我於心不忍，就把他直接拉走了。
樓梯上只有應急燈微弱的光芒，還有逃生通道標誌發着綠幽幽的熒光，我怕打擾到那些人休息，壓低了聲音問，“你剛纔怎麼回事”
“他沒說真話，或者，還有所保留。”冥司深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手按在樓梯扶手，視線往下，一個非常人的影子飛快地下樓了。
“那是什麼”我想追過去，冥司深卻抓住了我，搖了搖頭。“別去，這時候很有可能是陷阱，我們現在的處境不一樣。”
“但是管理員還在下面。”
“他壽命到頭了。”冥司深眸光深深，他身爲冥界司尊大人，當然可以輕易看穿一個人的壽命。
只是聽他這說，心裏就好像是被撕了一道口子，悲傷，無奈在這道口裏一點點蹭了出來，留在內心是更加洶涌的感覺，膨脹，甚至堵住了你所有呼吸的地方。
一個人就快要死了，而你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嚥氣。
“每一天都會有人死，有人生，生命就是一個輪迴，無論你生前是月入千萬的大老闆還是靠人施捨的乞丐，都沒有人能夠擺脫宿命這個輪迴，時間早晚問題，當你看慣了生死，就不會這麼難過了了。”
冥司深牽起我的手，他帶我在這黑暗的樓道里穿梭，牽着我的那隻手是那麼的強而有力。
即使外面的世界狂風暴雨，黑暗得讓人絕望，他也能爲我撐起一片豔陽天。
第二天，歐洋晨跑後回來，給我們帶來“管理員離奇死亡”的消息，我睜開眼，發現整個人被冥司深抱在懷裏。
頓時清醒過來，“你什麼時候跑過來的”
而我的肩膀被冥司深按住，除了肩膀以下，其他地方都不能動，“喂。”
歐洋撓着後腦勺，推了推眼鏡：“你們還是收斂點把，等下奇峯迴來了，又該說你們了。”
奇峯就是四號樓前買藥的人。
“他去哪了”我所有掙扎的動作都安靜了，眼球斜斜的往下看歐洋，下巴還撐在冥司深胸口。
這個人不是普通人，他吃了藥，身上也有蟲子，難保他昨晚不會出去做什麼事。
歐洋說：“我也不知道，早上起來就不見人了。昨晚你們回來之前，他去了趟洗手間，後來我太困了，只聽到了你們回來，就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