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銘這才說:“我並不怪你,既然你此刻願意與我說實話,說明你已全然相信我了,既然如此,那我必定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聽百里銘這樣說,白落英露出一個開懷的笑容。
“但是還請公子以後依舊繼續叫我洛影,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那是當然。”百里銘立即答應。
見百里銘這樣大度,便放下擔心,對他說:“我受傷那日,於我相交甚好的一位友人也不幸落難,不知是死是活,轉眼過去快兩個月了,我還是放心不下,至少,我要知道他究竟如何了。”
百里銘微微皺眉,“你爲何早前不說,我也好早些替你去尋。”
白落英低下頭嘟囔着:“當時你一心認爲我就是月朧,而且我與你素不相識,所以我很清楚現在做什麼都晚了,我只是想問問你可知道,從哪裏可以通向那座高峯北邊懸崖之下”
“你可是想去那邊看看”百里銘略帶緊張地詢問。
“嗯。”
“我替你去看看便是,你只管在這裏等消息,我習得一身武藝,而你手無縛雞之力,若是再遇到什麼麻煩那可如何是好。”
白落英見百里銘主動出手相助,感動地連連道謝:“落英再次謝過公子多次相助。”
“你不是自己都說了要喚你洛影。”百里銘隨即向外走去,揹着白落英說道:“你可好好想想該如何感謝我便是。”
白落英愣在原地。
百里銘隨即來到那日初見白落英的懸崖下,一躍而上,有輕功相助,百里銘很快便爬到了這懸崖之頂。
來到此處,四下一篇荒涼,尋了一會兒,終於看到有一條通往山頂的路,於是百里銘便順着那條山路向上飛去。
突然,前方出現一個採藥用的揹簍,那揹簍正是方無魘的同行者阿寬慌忙逃竄時留下的。
雖然看上去這個揹簍已經破爛不堪,應該是在此經歷風吹日曬多時。百里銘確信這個揹簍於白落英所說之人有一定的關係。
再向前一小段,便看見前方已無路,百里銘走近那懸崖,往下一看,這裏深不見底,而且山勢險峻,怪石嶙峋,不像白落英所落之處那樣雜草叢生。、
百里銘嘆了一口氣,從這裏落下去,怕是凶多吉少。
即便身懷高強的武藝,百里銘也不敢貿然從此處直接下去,只好觀察一下地形,日後再從山地處去尋。
回去的路上,百里銘突然停住腳步,心中有種熟悉的悲傷之感在攢動,於是百里銘轉身向月朧的墓穴走去。
月朧,我來看你了。
墳前,百里銘上一次帶來的野花已經乾枯。百里銘靜靜地站在此處,清風吹起他的髮絲與白衣上的絹帶,看上去格外悽清孤冷。
月朧,我遇見了一個人,她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爲什麼她不是你爲什麼在我正爲重新找回你而高興時,又讓我知道真相,讓我的心再次墜回
谷底。月朧,我好想你,原諒我不肯放她離開我。
月朧是百里銘家中深受夫人喜愛的僕婦所生的女兒,也是百里銘最要好的玩伴,在很小的時候,百里銘便對月朧說長大以後定會娶她做自己的妻子。後來百里家族破敗了,大難臨頭之時,月朧之母護住這兩個孩子,將他們偷偷送出府,之後她也不幸遇難。
百里銘與月朧相依爲命,那時百里銘也已經有十來歲,他用身上所有的細軟在山中買下一間小屋,開始像個大人一樣承擔起一切,不僅要照顧月朧,還開始拜師學藝。
那些時光雖然甚是艱苦,但是月朧始終跟在百里銘身邊,一看到月朧,他便有了努力活下去的勇氣。
兩人漸漸長大,重回揚城,爲了隱姓埋名,便開了一家看似最引人注目的青樓作爲掩護,艱難地日子總算是過去了。
可誰知好景不長,一日月朧獨自去市集購買一些物品,可是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等百里銘着急四處去尋時,便只看見那攤血跡和那塊玉佩。
想到這裏,百里銘覺得心上又是錐心地疼,不管再過多久,這種痛苦都不能減淡。
百里銘拿出玉笛,吹奏起月朧最愛的那首曲子,悠揚的笛聲,你可能喚回我的月朧
百里銘回到花紅柳露時已經是夜裏,焦急等待了好幾個時辰的白落英立即迎上來,關切地問道:“怎麼去了這樣久可是出了何事”
百里銘神色中還存留着一絲悲傷情緒,他看向白落英,似乎是要把她刻到眼睛裏。
“你說話呀難道真的出了什麼事嗎”白落英看他這般神情,着急地追問。
百里銘這才轉過眼,輕聲說道:“今日我只到了他墜落的懸崖,待過些時日,我再從山底尋去,我有些累了,我先回房歇着了。”
白落英連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還沒回答我你這是怎麼了是有哪裏不舒服要不我來給你診治診治”
百里銘慢慢拂開白落英的手,努力擠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洛影,我沒事,只是有些乏了。”
說罷,百里銘走近自己的房間,直接關上門。
白落英站在他的門外,很是疑惑。想要敲門,手舉到空中卻遲遲沒有敲下去。
僕婦走過來,輕聲說道:“洛影小姐,看公子這神色,多半是去看過月朧姑娘了。”
白落英恍然大悟,想到那日百里銘遇到她時正是在給月朧掃墓的路上。
“公子對月朧姑娘情深義重,這傷痛怕是要跟隨他一生了,”僕婦繼續說道:“前些時日公子一直將洛影姑娘認作月朧,這種從雲端跌落谷底的心情只怕是傷她更深。”
白落英聽到這話,心中很不是滋味,同時也很是自責。
看來她不該繼續在此逗留了,只怕百里銘一見到她就會想起月朧,那麼這些時日,是不是已經給他添了更多傷痛
白落英想着,等再過些時日,時機成熟,就搬出這花紅柳綠,自己開一家小小的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