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暗的牀鋪上,居然還躺着一個人
切確地說,是一個男人
更確切一點地說,是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昨晚,他和夏冰傾他們
睡在一張牀上
天
夏雲傾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完全無法消化這個事實,她鴕鳥般地僵硬在原地,然後又鴕鳥般地捂住朵朵的小嘴巴,貓着腰轉身想走。
眼不見爲淨,只要她假裝沒看到,那這個男人就不會有機會得到承認
可誰知她剛剛一走,腳下就踩到了一個東西,腳下發出一聲清脆的咔嚓
夏雲傾瞬間淚奔,想去死一死。
這麼響的聲音
果然,身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牀上的人已經起來,用手肘半撐着自己的身體,睡意朦朧地盯着夏雲傾的背影,“你是誰”
夏雲傾頓時覺得尷尬爆表,趕緊放下朵朵,拍了拍她的頭,“保姆阿姨在門外,你去和她玩一會兒,然後媽咪再來陪你。”
朵朵懂事地點了點頭,踩着粉色的小公主平底皮鞋跑出去了。
臥室的門再度被合上。
夏雲傾硬着頭皮轉身,先是看到了地面上的男式皮鞋,然後又看到了散落在牀鋪旁邊男士襯衫,西褲,皮帶
襯衫上還有一個鮮紅鮮紅的口紅印記,領口上還有一個夜總會的標誌。
那是本城最有名的一家夜總會,裏面的牛郎個個是精品,夏雲傾不止一次聽名媛們說過這件事,也看過她們手機裏的照片,所以認得。
轟地一聲,她腦子裏像是有東西炸開了一樣,完全不能接受自家妹妹做出這樣的事
夏雲傾猛地撲過去,直接撿起皮鞋和襯衫,還有腰帶,一股腦地丟在牀上,“我不管你是誰,總之馬上立刻瞬間給我消失”
“”牀上的人看了她半晌,“你怎麼了雲傾姐”
“姐”夏雲傾喪失了理智,“就你一個玩一夜情的破牛郎也配叫我姐你趕緊給滾”
夏雲傾直接抓起枕頭,狠狠地就砸下去。
牀上的人猝不及防地嗷嗚了一聲,連滾帶爬地跑下來。
夏雲傾直接追了上去,“臭不要臉的”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夏冰傾一臉迷惑地站在門口,口齒不清地舉着牙刷,“姐,你怎麼了”
“怎麼了”夏雲傾雙眼冒火,直接跑過去一把扣住夏冰傾的肩膀將她往外拉,“你都墮落得要去找牛郎了酒後亂性真有你的”
“姐,我”
“你什麼你趕緊把這人給我弄走不然我弄死你”夏雲傾也火了,“夏冰傾,我告訴你,失戀一百次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甘墮落”
夏冰傾:“”
她往自家姐姐身後看了一眼,和那個人一樣,相顧無言。
尷尬如同發酵的麪粉一樣,在空氣中迅速膨脹起來。
夏雲傾氣得有點口不擇言,“不就失個戀嗎不就跟過慕月森嗎不就沒了孩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夏冰傾,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就你一個人受過情傷啊”
話一吼出來,夏冰傾的臉色瞬間變了。
是妹妹,她這個姐姐不可能不管。
這兩年來只要一想到妹妹在外面流浪漂泊,她就無法安睡。
現在,更是急得要瘋了。
這讓她怎麼跟父母交代
沉默,如蔓藤一般地蔓延,然後緊緊地扣住了夏冰傾的喉嚨,讓她覺得連呼吸都困難。
她捏了捏手裏的牙刷,“那你先鬧吧,我先進去了。”
砰地一聲,洗手間的門又被關上了。
夏雲傾被剛纔妹妹進去之前的那種眼神給撼住了,半步都挪不動。
爲什麼那一眼
讓她覺得有點怕
好像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事了
“那個”身後的人拍了拍夏雲傾的肩膀,似乎是想解釋什麼。
夏雲傾極度不耐煩拂開那個人的手,“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臭流氓姐不需要你伺候”
臭流氓尷尬了幾秒,然後撥開自己額頭前面的碎髮,“雲傾姐,是我,蕭茵啦”
夏雲傾瞪大眼睛,“蕭茵你怎麼成了這副鬼樣子”
跟個爺們似的,連以前齊肩的長髮都剪成了短碎髮,還染成了棕色
就連鼻子下面還貼着兩片小鬍子
身上還就穿了一件寬鬆的白t恤,個子又那麼高,乍一看絕對像男人
關鍵是她的聲音
夏雲傾石化了一樣站在原地,心裏翻涌出來的悔恨快要把她給淹死了。
蕭茵揉了揉嗓子,“昨晚拍了一夜的戲,演一個女扮男裝的小流氓,熬得嗓子都啞了,早上回這裏剛剛只睡了一會兒,就被你吵醒了”
還說她是牛郎
蕭茵有點想笑。
兩個女人怎麼牛郎啊
她還織女呢
夏雲傾差點崩潰,“你怎麼不早說啊”
“剛看背影沒把你認出來,我想解釋的時候你已經炸了。”
夏雲傾:“”
她可憐的神經,已經快要衰弱了
蕭茵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從酒店衣櫥裏輕車熟路地拿出一件吊帶衫換掉了白t恤,“我剛從外地拍戲回來,雲傾姐,早餐有我的份嗎”
夏雲傾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你去喫吧,就在外面餐桌上。”
蕭茵赤足踩着地毯跑出去了。
夏雲傾等在洗手間外面,等妹妹出來的時候,她這個做姐姐的已經成功地,真心地表露出了一臉的悔意,“冰傾,我”
“喫飯吧。”夏冰傾淡淡地道。
從夏雲傾的角度看過去,似乎能夠看到妹妹眼圈有點紅紅的。
眼角,也有一抹淡淡的溼意。
夏雲傾悔得恨不能從樓上跳下去,“冰傾,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只是擔心你,我”
夏冰傾面無表情地走出臥室,坐在自己的固定位置上,端起面前的牛奶小口小口地啜飲着。
一時寂靜無聲,誰也沒有多說話。
就連朵朵也人小鬼大地感知到了大人們之間的緊張氣氛,要求保姆帶她出去玩。
“你帶她去酒店大堂的遊樂場玩一會兒吧。”夏雲傾吩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