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瘦的身軀緊緊貼住洗的發白的長衫,他塌陷的眼眶下那雙冰冷的眼睛,彷彿窺破了骯髒的泥垢,帶着破冰一般的尖銳衝擊,狠狠扎向吳文胥!
‘用眼神恐嚇我?’
吳文胥真的笑了,不得不說,男人的眼神是極爲可怕的,灰‘色’的瞳中那般毫無憐憫與生氣的神采,更像是從墳土裏爬出的死人才會具有的空‘洞’。
它悄然出‘洞’,帶着咀嚼血‘肉’的貪婪‘欲’望,迸散出一種更爲凌厲可怕的‘精’光!
就在吳文胥肆意接觸向這雙灰瞳的霎那,背脊處陡然洶涌起一陣致命的寒冷,這道詭異的寒流令吳文胥心驚,好像帶着黏液的巨蟒纏繞在了自己身上,龐大的、驚人的壓力‘混’雜出無法言語的窒息感。
吳文胥一個恍惚,徹底陷入一個灰不溜秋的世界裏reads;。
“多謝黎骨大人相救!”
吳文胥的僵硬,瞬間令摩納尋出了縫隙,他強行壓抑住‘脣’邊的獰笑,猛然一個轉身,猶如捏兔子耳朵似的拎向了吳文胥的脖頸,此時間,吳文胥除了愈發灰暗的雙瞳,竟然和死人無異,全身上下散發不出一丁點的生氣了!
“略施小計而已。”
黎骨隱匿在慘白長衫裏面的雙掌,僅僅伸出一小半,從袖口出袒‘露’出的空檔,隱約能夠看見男人的手面長滿了類似於白皮癬的腐爛白斑,他的手,完全不像是一個人類!
以一個眼神震懾住吳文胥的黎骨,冷漠的看了摩納一眼,他即將邁出去的右腳頓了頓,又縮放回去,他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休憩一夜,明早便會返回信仰之城了,這次給我提供的消息很準確,再有宗族‘奸’細的信息,繼續要在第一時間彙報給我。”
摩納驚喜道:“那這個傢伙?”
黎骨冷笑一聲說:“算了,中了我的攝魂眼,沒有三天三夜時間,不可能清醒過來,受到的折磨卻是會全然傳遞給大腦的,他和你的恩怨,就‘交’給你處理了。”
說罷,黎骨踏着漣漪‘波’動的骯髒地面,重新回到了他所在的偏僻位置,在盛滿麥酒的玻璃杯旁,赫然有一個包裹着黑布的圓滾物體,黎骨垂下腰,頗爲珍惜的將它攬入懷裏,當這顆圓滾的物體觸放於懷中之際,黎骨削瘦的臉頰上立刻浮現出了滿足之‘色’。
“謝黎骨大人成全!”
摩納‘激’動萬分,要知道平時惹得黎骨出手的傢伙,死狀悽慘的連自己都會作嘔的,可現在,黎骨大人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交’給了自己處理?
想到從黎骨那兒學到的手段,摩納頓時瘋狂大笑。
他暴虐的握緊了吳文胥的脖頸,他在想,稍後究竟先將他的指甲一片片剝下,扎滿針刺,還是敲擊他的脊背令脊髓液從鼻孔裏流出呢?
坐在最‘陰’暗角落裏的男人忽然拉低了帽檐,扯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陷入瘋狂復仇之中的摩納,完完全全忽略了某處的怪異。
以他蠻牛般的力道握緊常人脖頸,早便青淤不堪了。
吳文胥被他用力卡着脖子,他的指尖也陷入了領主大人的身體裏,但是,吳文胥的脖頸依然泛着健康光滑之‘色’,即便摩納大拇指處破裂的尖銳指甲,也刺不出任何可辨的血痕!
“摩…摩納大人……”
不知爲何,幾十個惡棍舌頭像打了繩結,看得出,他們正竭力壓抑住心中狂涌的恐懼,蒼白呆滯的面容,有如見了鬼!
“怎麼了?”
摩納還在瘋狂的大笑,腦海裏設想凌虐吳文胥的場面一幕幕的清晰,他笑着笑着,就當他眼前浮現的清晰畫面即將定格之時,摩納雙眸一滯,忽然的咳嗽。
他的心臟處,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
一口咳嗽,旋即大汩的鮮血從嘴巴里不要命的噴出,摩納痛苦的捂住嘴,卻怎麼也抑制不住不斷狂噴出來的血液,他嚇得魂飛魄散。
“啊!”
‘女’人們撕心裂肺的慘叫,令摩納那雙兇戾的碧瞳不斷的放大,他難以置信的盯着黑袍男人的眼睛,盯着這個上一秒鐘還被自己玩‘弄’鼓掌之間的男人。
黑袍男人眸中的灰暗,似乎過眼的雲煙,轉瞬間恢復了‘波’瀾不驚的深邃,然而這片漆黑的足以讓人眩目的宇宙,正擁抱出冰徹心肺的極寒。
“我的心,給……”
從黑袍下探出的素白手掌,斥滿了觸目驚心的紅,它竟然穿透了男人‘胸’骨,撕裂血‘肉’,直接握在了摩納的心臟上!
吳文胥對着男人微微一笑,和藹道:“好啊。”
“噗哧!”
天頂上的燭火搖晃了一下,令屋中畫面稍微的黯淡。
昏沉的夜與光明之下,幾縷粘稠的血液宛如絲綢從摩納的‘胸’口剝離,圍繞着一顆熾熱跳動的東西,心裏面打着如意算盤、準備虐殺死吳文胥的摩納,卻是錯愕的往後趔趄兩步。
“你的心在我手裏。”
摩納驚駭‘欲’絕的盯着男人手掌心那顆鮮血淋漓的心,他真想破口大罵,真想怒斥黎骨那個‘混’蛋爲何不救自己,可是一切的念想,很快就被如墜地獄的恐懼填滿了。
他竟然用手,掏出了自己的心臟?!
他……還是人類嗎!
巨大的痛苦和寒冷,轉瞬湮滅了摩納的意識,在死前最後一刻,男人終於清醒的意識到,愚蠢的自己,沾染了一個多麼可怕的惡魔。
摩納心臟握在自己手中,已然失去了跳躍的力量,吳文胥盯着面容扭曲的男人,在他合上眼睛的一霎那,將心臟拋向了他的腦袋,就像丟給狗的晚飯。
這位曾經在信仰之城的煉獄競技場中,連續獲得三日勝利的摩納,甚至連反抗的拳頭未曾凝起,就死在了黑袍惡魔的手裏?
冰神在上,這個世界瘋了嗎!
“這?”
比黃豆大的滾燙汗滴,揮之不去的從惡棍們的額前滲出來。
他們的身體不聽使喚的瑟瑟發抖,一個個面‘色’慘白,盯着摩納老大的眼珠子努力的圓瞪,好像只要瞪出眼眶,就能粉碎這場不可思議的噩夢了。
因爲自始自終,誰都沒有看清男人的動作,連黎骨也沒有看清!
攝魂眼的魔技,即便九級大魔法師猝不及防下也會陷入‘精’神麻痹的狀態,他一個不具備魔力的人,卻能瞬間突破攝魂眼的束縛,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不,應該說,他到底是什麼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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