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仙聲奪人 >第330章 帝崩
    應平帝要的是整個容國,而不是一個空殼。

    容帝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蠱惑了所有百姓。

    如今正值容帝大限,他若真敢兵伐容朝,恐怕那些百姓真能做到死戰不退,爲他們的陛下殉葬。

    正所謂哀兵必勝,他大趙是要晉升皇朝的,不能在這時做無謂的犧牲。

    罷了,就讓他們容朝再苟延殘喘一些時日。

    等這股勁頭過了,新帝登基了,他再一起算總賬。

    帝都內,文武重臣已經全都跪在了地上。

    他們仰頭看向龍椅之上劍意森森的帝王,盡皆面露哀容,眼裏滿是不捨。

    能跪在這裏的,都是與帝王君臣相得數千年以上的。

    他們嘔心瀝血,經營大業,將自己的生命和抱負都傾注在帝王身上,再也不可分割。

    可現在,承載了他們全部的帝王就要隕落了,這讓他們如何都難以接受。

    帝王似乎累極了,那凜冬疏星般的眸子也黯淡無光。

    他輕輕開口,冰寒的聲音一如曾經:“朕崩後,由皇太女雅繼位。”

    “諾。”衆人深深叩了個響頭。

    “太尉第三子封鎮武侯,擇日與皇太女完婚。”帝王一字一頓道,“朕之旨意,以皇太女之意爲準。”

    “臣等領諭。”衆臣匍匐在地,悲痛欲絕。

    帝王卻沒有看他們,他緊握着劍站起身,目光似乎透過重重阻礙看向他治理的國家,看向那一個個誠心待他的百姓。

    “到頭來,朕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誠以待朕的子民。”帝王寒星般的眸子裏閃爍着一張張溫暖樸實的笑臉。

    他試探着迴應他的子民,不太熟練的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因爲很少笑而顯得僵硬的笑容,那弧度是從容嫺身上學來的,顯得溫暖而舒心,值得容國所有百姓珍藏。

    轟一聲大響,天柱崩碎

    帝王終究還是閉上了那雙總是散發着孤傲高潔的眸子,他站在龍椅前,即便是死亡,也不能令他折腰。

    到最後,那高高在上又冰冷孤獨的九重階上,帝王唯一握在手裏的是他從不離身的劍。

    從受重傷開始,支撐他到如今的是容國百姓。

    直到死亡,他放心不下的還是容國百姓。

    他的劍道是人道之基,他說他是劍修,那麼整個容國便是他的劍。

    氣運金龍悽慘的哀嚎着,像是不捨,又像是悲痛。

    帝王這些年所造的業力已經身犯殺劫,而今身隕,便以身應劫。

    在那無盡業力的吞噬之下,竟連唯一一點真靈都即將保不住了。

    真靈若消散,便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無,可以說是形神俱滅了。

    這一刻,氣運雲海內,哀嚎不止的千丈金龍緩緩擡起龍首,那極爲深沉的龍吟之中,透着滿滿的痛楚。

    金龍哀鳴一聲,擺尾橫掃那漆黑陰冷的殺孽業力。

    龍尾在接近那些業力時,綻放出灼灼金光。

    金龍身上的氣運迅速流逝,與業力相互抵消,終究在千難萬難中保住帝王一點真靈不滅。

    金龍一口將真靈吞下,靈動的眼裏透出淡淡的悲傷,霸道的身體忽聚忽散。

    它一頭扎進氣運雲海內,翻滾咆哮之後,那消失的氣運又被補上。

    金龍渾身每一個鱗片都透着無邊的霸氣和凜冽,與那一聲聲悲鳴十分不相匹配,可整個容王朝的人都感受到那股撕心裂肺的悲傷。

    咚

    咚

    咚

    太廟喪鐘的聲音傳遍北疆部洲的每一寸土地。

    聖人隕落,喪鐘十鳴。

    亞聖隕落,喪鐘九鳴。

    帝王隕落,喪鐘七鳴。

    喪鐘響起,沉悶的聲音以王朝爲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開。

    所有知道的不該知道都意識到,那位風華絕代、驚才豔豔的劍中帝君,就此長眠。

    整個容國,萬里縞素。

    寒風凜冽,大雪飄飄揚揚灑下,似乎上天也在哀默。

    東晉,女帝失手摔了心愛的棋盤,罷朝三日。

    北趙,正在趕路的傅羽凰落在了地上。

    她遙遙望着乾京的方向,喃喃道:“我最想請喝酒的那個人,真的永遠都請不到了。”

    她拔出長劍,就地將天子劍舞了一遍又一遍。

    一招一式,凌厲強大,絕美淒厲。

    劍落,一地冷霜。

    她拿起酒葫蘆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哈哈大笑道:“忘憂忘憂,真是笑話啊。”

    她甩袖而去,氣勁打在長劍上,長劍頓時飛向了半空。

    傅羽凰翻身站在長劍之上,如同閃電一般的朝着極北之地而去。

    彬縣,無數百姓痛哭哀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容大夫,你在難過嗎”吳老的聲音讓容嫺回過神來。

    意識深處的神魂消失後,所有意識重歸於體。

    容嫺雙手飛快地拔出銀針,嘴角微彎道:“老先生爲何這樣問”

    吳老感受到體內折騰了他百年的暗傷像是被一隻大手快速的撫平,乾涸的經脈肺腑好似流進了生機勃勃的春水,煥然新生。

    吳老十分高興,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高興,頑疾盡去,一身輕鬆。

    他像個頑童一樣調皮的眨了眨眼睛,說:“你的表情特別悲傷,你一定很難過。”

    他指着周圍哭嚎的百姓說:“他們都在哭,你沒有哭,但你同樣也在難過。”

    “這麼明顯嗎”容嫺嘴角的笑意收了起來,一股酸楚與無力的感覺涌上心頭,那雙清澈的彷彿一汪醴泉的眸子浮上了一層水霧,淺淺的,好似水鄉細雨下的霧紗。

    “老師”在一旁拿着扇子爲病人熬藥的容鈺擔心的看向容嫺。

    容嫺垂下眼簾,身上黯然的氣息卻十分明顯。

    容嫺動作緩慢的將銀針放回藥箱中,眉宇間是渾然天成的憂鬱,語氣也帶着淡淡的哀默:“那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沒了,任憑我醫術高超,都救不了他。”

    她眉目如畫,鳳眸清澈如波,眼裏彷彿將世界最乾淨最美好的風景承載進去,但那美好的風景此時卻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平添了幾分氤氳的哀傷:“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嘆息道:“人道滄桑,想要留的留不住,想要走的不敢走。”

    無我便是那想走不敢走的,他怕死了也見不到婧堂姐,只能抱着記憶一日日沉淪。

    容鈺聽着她的話,心中滿滿都是可惜,他與那位在小千界傳說了萬年的劍帝、中千界驚才絕豔、威勢濤濤的帝王還未曾謀面,不曾見過那人的絕代風華,轉眼卻已成永別。

    一切竟然這般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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