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5交換人質

    “他以前,是個怎樣的人”丁依依是代替海子遇問的。

    太爺彷彿陷入了回憶,“我看到他的時候,這個孩子已經被他的父母拋棄了,正在和一堆狗待在一起。”

    見丁依依喫驚,他笑,臉上的皺紋全部都皺起來,“這沒什麼好喫驚的,在烏魯克,這樣的人很多。”

    他繼續說道:“我看中他,因爲他是一個很有趣的孩子,可以因爲一塊餿掉的麪包和別的流浪漢打得你死我活,但是又可以把到手的麪包餵給已經要餓死的,更小的孩子喫。”

    真正的強者,在於能夠包容弱者。

    “他沒有讓我失望。”太爺嘆息,“但是這個組織卻讓我失望了。”

    “盛德亞”丁依依心裏有個猜測,“你就是盛德亞的帶頭人”

    太爺的笑容帶着意味深長,“盛德亞沒有帶頭人,或者說,盛德亞的帶頭人有很多,只不過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我這個糟老頭而已。”

    丁依依從他眼睛裏看到了一抹傷痛,再想仔細觀察的時候,那抹傷痛又已經消失了。

    忽然,他站起來,“今天談話結束,你走吧。”

    真是一個奇怪的老頭,一會一個心情。丁依依走出房間。

    房間內,太爺坐了一會,隨後走到留聲機旁,伸手推開留聲機,看着下方露出來的兩條繩索,以及繩索裏的建議梯子。

    坐上梯子,轉輪發出刺耳的聲音,接着梯子就往下滑下去,越往下,就越明亮。

    地底,有一個穿着斗篷的男人正站在那裏等着他,嵌在牆壁內的燈管發出藍色的光亮,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長。

    “來了。”聲音透過面具傳出來,不那麼好聽。

    太爺從椅子上走下,伸出手臂給對方攙扶,“今天看的什麼書”

    “人類發展史。”男人扶着他坐下。

    太爺看着他,“救下你,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是對還是錯,你自己心裏其實很清楚,不是嗎”男人寬大的斗篷帽子遮住了面頰,只看見喉嚨頂着薄薄的皮膚,好像下一秒那尖銳的喉頭就要穿透皮膚跑出來一樣。

    “那羣年輕人真是有趣,小米被抓住了。”

    “是麼”男人正在沖洗茶杯,聞言接了一句。

    兩人談話的聲音逐漸低下去,兩個身影在牆壁上被燈光無限拉長。

    晚上,丁依依又待在房間裏,回味着今天早上的話,門口忽然傳來一聲西索的聲音,她沉住氣,確定自己聽到了異樣的聲音。

    門開了,司文冰走了進來。

    “跟我走。”他朝左右看了看,選擇右邊的走廊。

    丁依依跟上,“你沒事吧。”

    他看着她,彷彿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異樣,直到了樓梯口才搖頭,“沒事。”

    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奇特的組織。樓下是公司,而樓上卻是太爺住的地方,這種設計可能很多建築師都無法理解吧。

    司文冰走得很快,眉頭卻一直緊鎖着,忽然停下,“回去”

    “太晚了。”走廊兩邊涌入大量的人,太爺坐在輪椅上,“阿並,爲什麼不肯把資料交出來呢”

    司文冰護在丁依依面前,“我不會騙你,資料確實不在我身上。”

    他環顧四周,很多圍着他的人都是以前做過任務的搭檔,雙方眼神都十分複雜。

    太爺擺擺手,“拿下。”

    “我幫你擋開,然後你就往那條路走。”他推着她往後退了一步,在其他人上前想要抓住兩人的時候立刻把人推開。

    “不要回頭。”

    司文冰揚腿將正準備攔截丁依依的人踢翻,爲她打出了一條道路。

    “阿冰,救下她你會後悔的。”太爺在遠處慢悠悠的說。

    一拳將迎面打來的人掀翻,司文冰用眼神一瞄,丁依依已經跑出了大門外。

    只需要三分鐘,再三分鐘她就可以跑出去了吧。

    “夠了。”他忽然一喝,主動舉起雙手,拳頭的力道也全部卸掉。

    “我並沒有想要逃走。”他看着太爺,慢慢說道。

    太爺意味深長的看着她,“你變了。”

    “砰”

    衆人莫名其妙的低頭,看着一輛奔馳撞了進來,玻璃門被撞開了一個大洞,碎玻璃渣掉了一地。

    “司文冰”丁依依忙喝道:“一起走”

    司文冰皺眉,擡頭沒有去看他,身邊有人左右各擒住他的雙臂。

    丁依依一看,急了,“你有沒有想過子遇,如果你出了什麼事的話,她一定會很難過的,至少你要去和她說清楚吧”

    這個女人好吵,司文冰握緊拳頭,不看樓下,都知道她現在肯定一臉着急的樣子,可是這關她什麼事啊。

    “喂那天晚上去看子遇的人是你吧是男

    人至少要親自去和子遇說清楚啊”

    “葉家的女人都很不好對付。”司文冰忽然道。

    丁依依一愣,“啥”

    司文冰搭着欄杆,雙腿一蹬,直接從二樓樓梯上跳下一樓,藉助沙發彈力,輕鬆的開門坐進去。

    “開車。”他往二樓上空打了一槍,巨大的水晶吊燈砸下來,衆人急忙躲避,奔馳車趁機掉頭跑出房子。

    打手正要追,遠處的太爺開了一槍,現場又安靜下來,“別追了,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一間十分不起眼的小酒館,老闆是日本人,堅持穿日本男人的服裝,留着兩撮山羊鬍,下垂的眼睛謹慎而敏捷的盯着在裏面坐了五分鐘有餘的人。

    “只要一出現,我們立刻就會包圍他們。”冬青壓低聲音,“不交出依依,今天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葉淼很擔心媽媽,盛德亞組織能夠潛入的系統他已經掌握得七七八八了,除了首領,高層人員的信息他也全部竊取到了。

    那個小米就是其中一個,想起那捲錄像帶,他就恨不得將對方千刀萬剮爲媽媽報仇。

    一直在吧檯的老闆忽然跑過來,手裏捧着電話,“請問誰是葉先生”

    “我是。”葉念墨接過,“我不認爲,年齡可以作爲遲到的理由。”

    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這點我很贊同,我很想和你好好聊聊,不過我還不那麼想和政府的人打交道。”

    “地點。”葉念墨直截了當問道。

    “往前方走三百里有一個公園,把小米帶來,你也一個人來。”

    “好。”

    一旁的李逸軒急了,這人還是這麼莽撞,怎麼能夠一個人去呢,有什麼問題怎麼辦

    葉念墨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道:“還有呢”

    “呵呵,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好事,也是壞事。”蒼老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對了,把那個侵入我們系統的人也帶上,雖然他做什麼我都知道,但是毫不誇張的說,技術很不錯。”

    “好,我會幫你轉達。”

    電話掛斷,葉淼已經起身,他所有的動作居然已經被人看到了,對方是不是在電腦前盯着他的一舉一動,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我和你一起去。”冬青站起來。

    葉念墨站定,“他只讓我和葉淼去。”

    李逸軒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小心,有事情就按下這個對講機的按鈕,我們就在周邊。”

    “好,照顧好子遇。”葉念墨看向海子遇,“好好跟着李叔叔。”

    海子遇點頭,“舅舅小淼都要小心。”

    小米雙手被綁住,“知道嗎我是太爺最看重的人,抓着我可以得到很多東西。”

    葉念墨擒着她的手臂往外拉,“拿你換我的無價的妻子,這筆買賣確實划算。”

    小米氣得喉頭一哽,這個嘴巴毒得要死的男人

    等到葉念墨和葉淼離開,冬青冷着臉,“我也出去一下。”

    李逸軒抓住他,“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冬青甩開他的手,大步流星的往門外走去。

    “李逸軒你是什麼意思”朱丹忽然衝進來,“你憑什麼寫申請把我調離”

    李逸軒冷冷的看着她,“因爲我不認爲你可以以理智的工作態度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工作責任”朱丹生氣到冷笑,“是因爲我不能勝任,還是因爲你想要保護某人,所以想把我趕走”

    周圍雖然客人很少,但是畢竟是公共場合,李逸軒皺眉想讓她冷靜下來,“朱丹,你冷靜”

    “冷靜”朱丹憤怒的掀開一張桌子,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掉在地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

    桌子,花瓶,飲料杯,托盤,手裏能夠抓到什麼,朱丹就摔什麼

    她抓着桌上用來當擺設的玩偶,反而被鐵質玩偶鋒利的刃口所傷,血珠冒了出來。

    李逸軒抓住她亂動的手,“鬧夠了沒有。”

    一直低頭只顧着砸東西的女人擡頭,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他一愣,擒着她的手一鬆,小巧的拳頭如雨滴一樣捶打着他的胸膛。

    “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提出申請把我調走,你怎麼可以一點留念都沒有的把我帶走。”

    朱丹大哭,拳頭越來越無力,最後撲入他懷裏大聲哭泣,聲音撕心裂肺。

    李逸軒知道她的眼淚溼了他的襯衫,以前葉初晴也很愛哭,那時候他總有各種各樣的方法逗她笑,安慰她,因爲不想看見她哭泣,只要她一哭,心就會好痛。

    面前的女人也在哭,心不痛,卻有點心慌和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才能安慰這個哭泣的女人,忽然,他知道自己不知所措的原因。

    葉初晴哭,是因爲海卓軒。

    朱丹哭,是因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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