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過親的女人做場香夢再正常不過, 蘇錦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可恥,早上醒來, 憶起夢中的情形, 她還挺津津有味,直到秋菊急慌慌地趕過來, 說小姐病了。

    蘇錦一骨碌爬了起來,與女兒相比, 男人都是糞土

    阿滿小臉紅紅的,額頭也燙, 看到孃親, 小丫頭鳳眼含淚要孃親抱, 可憐巴巴的。

    蘇錦爬上炕, 心疼地摟着女兒,叫如意快去請郎中。

    前院蕭震正欲出府,昨晚抱了她也壓了她,蕭震不敢在府中多留片刻, 怕見面引起尷尬。

    “大人,小姐病了,您快派人去請郎中吧”如意快跑過來, 看到他,焦急地道。

    蕭震臉色大變:“怎麼回事”

    如意搖頭,擔憂道:“一早病的, 許是昨晚吹了風”

    蕭震立即派徐文安排請郎中, 他神色凝重地朝後院走去, 該避嫌的時候避嫌,但他把阿滿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不去看看,蕭震不放心。

    徐文徐武以及蘇錦身邊的一衆丫鬟,沒人覺得他來後院有何不對,在他們眼中,蕭震與蘇錦娘仨,早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阿滿與秋菊住在後院東廂房,蕭震帶着阿徹跨進屋,就見蘇錦盤腿坐在炕頭,緊緊地將阿滿抱在懷裏。阿滿身上蓋着被子,只露出一張紅彤彤的臉蛋,大眼睛裏還汪着淚。看到兩個人,阿滿軟軟地訴委屈:“乾爹,我生病了,哥哥,我生病了。”

    孃親說她生病了,她就是生病了,小阿滿想讓乾爹、哥哥也像孃親這樣哄她。

    生了病的女娃娃,眼睛沒有平時明亮,整個人都蔫蔫的。

    蕭震心疼地不行,阿徹爬炕上去哄妹妹,蕭震來到炕沿前,低頭問女娃:“阿滿哪不舒服”

    阿滿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剛剛孃親也是摸的這裏。

    蕭震探手過去,男人修長的大手握慣了刀槍,結實充滿力量,蘇錦卻發現他手背有兩處新添的燙傷,一處在手背正中間,破皮了,不是很嚴重,另一處在他小拇指最下面的指節上,燙了一個泡。

    蘇錦擡頭,看了他一眼。

    蕭震神色不變,手卻一哆嗦,勉強碰到阿滿額頭便收了回來。

    “怎麼不早說”蕭震冷聲斥責秋菊。

    自打春蘭被蕭震退回王府後,夏竹、秋菊、冬梅沒有不怕蕭震的。面對蕭震的怒火,秋菊撲通就跪下去了,戰戰兢兢地道:“奴婢該死,奴婢昨夜睡得沉,小姐不哭不鬧,奴婢”

    蘇錦看不過去,打斷秋菊道:“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以後更仔細照顧小姐就是。”說完,蘇錦略帶埋怨地看向蕭震。孩子病了,現在嚇唬丫鬟有什麼用白白讓人緊張,剛剛蕭震一訓人,女兒都哆嗦了下。

    蕭震抿脣,臉色沒那麼冷了,關心地看着乾女兒。

    阿滿一會兒瞅孃親,一會兒瞅哥哥,一會兒瞅乾爹,鮮少被三人同時圍着的女娃,居然覺得生病也不錯,不是很怕了。

    郎中來後,先詢問了一番阿滿這兩日的情況,再檢查檢查阿滿,郎中撫須道:“小姐昨晚受了驚嚇,致使輕微發熱,我開副方子,今晚睡前服用一次便可。對了,今晚小姐最好跟太太睡,睡前好生安撫一番。”

    蘇錦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

    蕭震也鬆了口氣,看着蘇錦與阿滿中間道:“弟妹照顧阿滿,我送先生出門,傍晚回府再來看阿滿。”

    蘇錦瞥眼他低垂的手臂,淡笑着道:“大人留步,關於阿滿,我有一事想與您商議。”

    蕭震聞言,原地沒動。

    蘇錦讓秋菊去送郎中。

    秋菊、郎中出去後,蘇錦再吩咐如意找根針來。

    如意很快取來一根繡花針。

    “你去院子裏守着,我與大人商議完之前,誰也不準進來。”捏着細針,蘇錦正色道。

    如意馬上退了出去。

    蕭震、阿徹、阿滿都緊張地看着蘇錦。

    蘇錦卻笑了,一邊下地一邊對阿徹道:“娘與大人去外間說話,阿徹看着妹妹,娘馬上回來。”

    阿徹點點頭,阿滿躺在被窩,眨着眼睛目送乾爹、孃親出去了。

    廂房內室外面還有一間小廳,臨窗搭了暖榻,往外走纔是堂屋。

    蕭震跟在蘇錦後面,心裏七上八下,怕她問起昨晚自己爲何出現的那麼及時,好在她說了是商議阿滿的事,蕭震臉上還算鎮定。

    蘇錦停了下來。

    蕭震心一緊。

    蘇錦轉身,也沒看他,朝他右手點了點下巴,低聲道:“手伸出來。”

    特別自然的語氣,像主子吩咐下人,又像熟人間的親暱。

    蕭震下意識地順從,伸到一半,想起昨晚救人時留下的燙傷,怕嚇到她,又想往回縮。

    蘇錦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他手腕,布料下,男人肌肉硬如鐵。

    她喫驚,蕭震更是心神一震:“弟妹”

    “大人別動。”蘇錦依然沒有擡頭,左手攥着他手腕偏轉,讓他燙泡的小手指對着她,準備好了,蘇錦擡起右手,拇指、食指之間,捏着那根繡花針。看着蕭震的水泡,蘇錦輕聲解釋道:“我小時候經常燙泡,不管它它一直不消,礙事地很,用針挑破擠出水就沒事了。”

    說着,她慢慢靠近蕭震的泡。

    蕭震的手開始小幅度的顫抖,不受他控制。

    蘇錦終於擡眼,稀奇地問他:“大人曾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莫非還怕一根小針”

    蕭震早已別開眼,試探着縮手:“多謝弟妹關心,我自己來。”

    男人臉龐冷峻,看不出是不習慣來自女人的親近,還是在生氣她的大膽。可蘇錦就是大膽,她看上這個男人了,他受傷她就要照顧,除非蕭震明確說出他不喜歡她這樣,她絕不會因爲他嚇人的冷臉就罷手。

    低下頭,蘇錦輕笑道:“論舞刀弄槍,我不如大人,如何使繡花針,大人卻是不如我。”

    蕭震還想推辭,蘇錦一聲低低的“別動”,他就真不動了。

    男人老實了,蘇錦專心爲他挑泡。

    蕭震情不自禁地,不動聲色地,看了過去。

    聽說女兒生病,蘇錦起得匆忙,隨手抓根簪子簡單地把一頭烏髮綰到腦後就沒管了,甚至她臉都沒洗,白生生的臉蛋裏透着一抹剛睡醒的紅.暈。此時她低着頭,目光專注,長長的睫毛密密地垂着,秀挺的鼻樑下,她脣瓣豐.盈,色澤潤亮如剛洗的櫻桃。一絲碎髮散落下來,髮梢細細的彎彎的,差點就要碰到她的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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