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有心多抱蕭震一會兒, 蕭震卻如被妖精縛住了一樣,只想快點脫身。

    “阿滿呢”蕭震顧左右而言他。

    蘇錦識趣地鬆開手, 瞅瞅後院道:“我叫秋菊帶她去後院了, 不想叫阿滿見到那些人。”

    蕭震雖然與蘇家衆人只匆匆見了一面, 連幾張人臉都沒看清楚,潘氏那番哭訴卻着實把蕭震噁心壞了。蕭震生於鄉野,村子裏的婦人們, 或是婆媳不和或是妯娌象徵,人前一套人後一套,類似潘氏難等的不要太多,假惺惺地令人作嘔。

    想到阿滿差點就被蘇家大房污了眼睛髒了耳朵,蕭震一邊慶幸蘇錦的安排, 一邊再次沉聲道:“下次他們再敢來,直接讓侍衛趕走, 弟妹不用露面。”

    蘇錦嘆氣:“我何嘗不想, 就怕一面都不見給人落下把柄”

    說到一半, 蘇錦心中忽地一動, 想到一條妙計。

    .

    白日蕭震待在前院,輕易不往蘇錦面前湊,晚上他沒借口躲, 只得乖乖跟蘇錦回了內室。

    蕭震拘束, 蘇錦神態輕鬆地坐在梳妝鏡前梳頭, 通完發, 蘇錦坐在牀邊, 輕聲喚立在窗前裝模作樣梳頭的男人:“侯爺過來吧,我讓丫鬟們端水,咱們洗洗腳就睡了。”

    蕭震心想,昨晚他洗澡時洗了腳,剛過一日,今天也沒怎麼走動,腳一點都不髒,不洗也行。

    但他沒敢說,怕蘇錦嘲笑他不愛洗腳,這個小婦人好像特別愛乾淨。

    放下梳子,蕭震表情嚴肅地坐到了蘇錦旁邊。

    新婚三日都得穿紅,夫妻倆一身紅色中衣,肩並肩坐在牀前,什麼都不說,也透着股甜蜜喜慶。

    如意、春桃分別端了一盆溫熱的洗腳水來,放在牀前。

    如意熟練地蹲下去,挽起袖口要幫蘇錦洗腳。

    春桃發愁了,以前她伺候過侯爺,侯爺只需她端水倒水,不用她敢別的,但現在如意給夫人搓腳,她幹愣着什麼都不做,怎麼想怎麼不合適。

    春桃悄悄看向侯爺。

    蕭震正襟危坐,低垂着眼簾,只盯着面前的一盆洗腳水。

    “侯爺怎麼不喜”蘇錦奇怪道。

    蕭震喉頭一動,這才彎腰脫襪。

    春桃身上都開始冒汗了,雖然說兩位主子還是以前彰城的主子,但夫妻倆身份都不一樣了,侯府裏各種規矩也都立了起來,春桃怕主子們責罰她不懂事。

    看眼蹲在地上的如意,春桃試探着往下蹲。

    “不用你。”瞥見她的動作,蕭震隨口道。

    春桃呼了口氣,乖乖退到一旁等着。

    蘇錦掃眼隔壁盆子裏蕭震機會快將盆地撐滿的一雙大腳,脣角微微上揚,連洗腳都不用丫鬟服侍的男人,蘇錦覺得,以後她都不用擔心蕭震揹着她在外面尋花問柳。

    洗了腳,蘇錦跪坐着放下帷帳,如意、春桃吹了燈就下去了。

    “昨晚忘了問,侯爺喜歡睡裏側還是外側”跪在牀沿,蘇錦體貼地問道。

    密閉的牀幃間全是小婦人淡淡的髮香體香,蕭震只剩其中,彷彿誤入牡丹花叢。

    “外側罷,我每日都要早起晨練,睡外側方便些。”蕭震低聲道。

    蘇錦一邊爬到裏面,一邊跟他開玩笑:“那晚上大人口渴想喝茶,就得自己去倒了。”

    蕭震僵硬道:“本該如此。”難不成他還要她辛苦伺候

    蘇錦躺好後,蕭震掀開被子躺在旁邊的被窩,然後就一動不動了,像根人形木頭。

    蘇錦本來也平躺,躺着躺着忽然嘆口氣,翻轉過來,一手託着下巴,望着黑暗中蕭震模糊的側臉道:“侯爺想聽我說些小時候的事嗎那話我都沒跟馮實說過,反正無論我做什麼決定他都聽我的,侯爺不一樣,我想讓侯爺明白我爲何那麼不待見大房,免得侯爺覺得我涼薄。”

    蕭震皺了皺眉,小婦人什麼意思難道馮實不會怪她涼薄,他蕭震就會

    不被她信任,蕭震有點不高興,嘴上卻道:“弟妹不是涼薄之人。”

    隔着被子,蘇錦輕輕推了推他胳膊:“那你還要不要聽”

    要不要聽

    那嬌嬌的語氣與催促的小動作,比阿滿撒起嬌來還讓人抵擋不能。

    半邊胳膊彷彿都麻了,蕭震趕緊道:“弟妹請說。”

    蘇錦滿意了,縮回叫他畏懼的小手,往他身邊拱了拱被窩,猶帶怨氣的回憶了起來:“我就只說他們每人最讓我生氣的一件事吧。先說我大伯父,他是我親大伯父啊,可每次大伯母欺負我,我去找他求情,大伯父卻睜眼瞎一樣,不但不護着我,還反過來罵我不懂事。有次包子鋪的賬對不上,大伯母信誓旦旦說是我偷的,要我拿出來,一兩銀子我去哪裏拿大伯父也認定是我,當着那麼多街坊的面扇了我一耳光,罵我是賊。”

    蕭震呼吸變重,氣得

    蘇錦繼續道:“我大伯母,其實我本來還有個堂弟,被家裏慣得一身臭毛病,我十歲那年,堂弟喜歡扯我頭髮,我生氣用燒火棍打

    了他一頓,堂弟跑去我大伯母那兒告狀,大伯母就抓住我摁着我脖子,讓我堂弟扯頭髮”

    “豈有此理”蕭震再也聽不下去,怒罵一聲坐了起來。

    他幼時也喫過很多苦,但或許是男孩子,家裏最多不讓他喫飽,不曾如此虐待過。

    蘇錦被他嚇了一跳,唯恐蕭震連夜去找大房報復,蘇錦忙攥住他胳膊,急着補充道:“侯爺別生氣,我豈是白白任人欺負的,拗不過大伯母,我就狠狠踹了堂弟一腳,然後趁亂跑去里正家裏告狀,大伯母怕丟人,收斂了。後來堂弟,堂弟跟人去河裏玩水淹死了”

    惡人有惡報,蕭震氣消了點,呼吸慢慢平復下來,重新躺好。

    光扯頭髮就把蕭震氣成這樣了,蘇錦再也不敢提堂兄蘇萬里想偷窺她洗澡的事,幽幽道:“侯爺,我大伯母一家最喜歡佔便宜,如今我嫁了你,他們大老遠跑過來,不撈點好處怕是不會甘心,可一直讓他們留在金陵,就算我不見他們,任由他們在外面編排我的壞話,我憋屈,也連累侯爺跟着我被非議,你說是不是”

    蕭震心不在焉地嗯了聲,腦海裏還是小蘇錦被大房一家欺負的情形。難怪蘇錦這麼膽大潑辣,她要是不潑辣點,恐怕早被大房一家折磨死了。可惜,敵將觸怒他,蕭震可以在戰場上與其廝殺,痛快地打一場,但這些刁蠻親戚,蕭震還真是沒辦法爲蘇錦報仇。恃強凌弱,蕭震出不了手。

    “侯爺,白日裏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讓他們離開金陵,你想不想知道”蘇錦故意賣關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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