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模樣侃侃而談,羅翠微眼角揚笑地斜睨着她。
“咱們這一輩就三個孩子。你知道,羅風鳴是有心上人的,肯定不能去聯姻。剩下就我和你兩個了。依你分享,我倆誰是那個合適聯姻的倒黴鬼”
“我就,紙上談兵,隨口說說而已,別當真啊”羅翠貞倏地跳開些,躥到廊檐下驚恐抱柱,弱弱傻笑,“姐,我還是個孩子。”
她這半大不小的年紀最佔便宜,可以根據形勢隨時決定自己是大人還是小孩。
羅翠微一本正經地想了想:“你這主意很好。不過,待我聯姻去後,家中就該羅風鳴說了算”
羅翠貞幾乎要淚流滿面了,“姐,我瞎說的,你別當真若有人敢逼你嫁出去聯姻,我頭一個站出來替你去拼命,你信我”
一向裏也是羅翠微會稍稍慣着她些,羅風鳴對她卻是從不心軟的太可怕了長姐不能走
羅翠微不置可否的笑笑,徑自往書房去找羅風鳴了。
垂死掙扎的羅翠貞在她身後淒涼地大喊,“姐,求你還是招贅吧”
她是要著作等身、名垂青史的人,真的一點都不適合過上拿着破碗出去討飯的生活啊
書房中,羅風鳴正忿忿握拳在桌案前來回踱步。
“黃家就遞了一回帖子就一回這昭王殿下也太厚此薄彼了”
羅翠微捧着手中的蜜漬桔茶,語氣很是平靜:“都是平白上門攀結交情的商戶之家,他想見誰就見誰,想幾時見就幾時見,說不上什麼厚此薄彼。”
嬌麗的面容上浮起淡淡冷色,眸中一片自嘲輕寒。
她的目光緊緊盯着桌上那盒拆過的百果糕,眼裏隱隱的波瀾起伏與嗓音裏的平靜毫不相符。
整個胸腔中充斥着失落、難堪,還有一絲說不上來爲什麼的隱祕刺痛,讓她口中發苦,眼眶微澀。
“話是這麼說沒錯,”羅風鳴還是氣不過,將椅子反轉過來坐下,雙臂疊在椅背上,委屈地看着對桌而坐的長姐,“可這些日子下來,你和他也算薄有交情了吧這時候見黃家的人,就一點不願顧着些朋友的面子嗎”
“或許,他不知道黃家與咱們是死對頭,”羅翠微伸出手去,掀開點心盒子,拿了一塊百果糕在手上,“又或許,他並沒有真的認爲,我是他的朋友。”
沒心沒肺。無情無義。竟幫着死對頭來打她的臉。
纖秀的手掌驀地收緊,可憐的百果糕頓時粉身碎骨。
“呃,姐,你這個舉動就有些”羅風鳴往後仰了仰腰身,一臉嫌棄地瞪着她滿手糕點“碎屍”,直言不諱,“幼稚、矯情,且無用。”
瞎說什麼大實話留點面子不行啊
羅翠微鬱郁白他一眼,將手中的糕點“碎屍”丟進桌腳的紙簍裏,拍拍手上的殘渣,“算了。”
纖纖柔柔的肩膀徐徐垮了下去,在外總是彎彎笑的紅脣也垮了下去。
都是她初衷不正,心懷鬼胎硬湊上去的;也是她費財費力地想要去和人家“狼狽爲奸”。
還是她,有那賊心又沒那賊膽,事到臨頭被人一身正氣驚醒了腦中荒唐而失禮的妄念。
從頭到尾錯的人都是她,她有什麼資格氣惱指責呢
她本沒安好心,雲烈及昭王府上下卻對她以誠相待;所有事情若要往源頭上說開,那還是她理虧的。
算了,就這樣吧。
得往前看,畢竟明年且有得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