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捨得辜負他這番心意,便由着他。

    雲烈將她指的那套衣裙拎出來,認真打量片刻後,滿臉嚴肅:“太薄了。你不是喊冷嗎”

    “等會兒太陽出來就不算了,不跟你爭,”羅翠微見他蹙眉,無奈笑着另指了一套,“換成那個吧。”

    寬袖直裾袍,外頭還要配淺紗罩袍,多穿一件呢。

    “你不是要上山穿這個不好走路,摔了算誰的”

    羅翠微無奈地咬着脣角,笑瞪他一眼,“你想讓我穿哪一身就直接拿出來,別再問我了。”

    於是,昭王殿下在愛妃的甜蜜嫌棄下,親手服侍愛妃更衣之後,才匆匆出門,打馬往桐山去了。

    爲了感謝宋秋淇與祁老之前對雲烈的照顧,昨日羅翠微特地親自下廚做了點心。

    她於廚藝上只是懂些皮毛,此地的食材也不如京城豐富,又想着前一日大家在那“接風宴”上才大油大肉了一頓,便讓隨行侍者去向隔壁鄰家買回來兩顆新鮮大南瓜,做了南瓜水晶糕。

    畢竟是送給人做謝禮的,她特意挑了形狀最完好、最精緻的,分別放進兩個食盒中,還撒上些從京中帶來的肉鬆做點綴,這才一手拎了一個食盒出門去。

    “王妃殿下,交給我吧。”侍女陶音急忙行過來,要接下她手中的食盒。

    此前從昭王府跟到臨川來的,除了兩名年輕的侍者之外,便只有侍女陶音了。

    不過羅翠微與雲烈許多事都慣於自己來,陶音一人倒也照應得過來。

    羅翠微搖搖頭,笑道,“我去看望一下那位老人家之後,還要讓宋家小姑娘領我去半山上瞧瞧,怕要午後纔回來的。你留在家中辛苦些,替我熬個湯吧。”

    她嘴刁,離了羅家的司廚就沒太大胃口,不過她也不爲難陶音,時常讓她熬些湯,就權當補上了。

    出了小院纔沒走出多遠,迎面就見宋秋淇來接了。

    宋秋淇遠遠見羅翠微一手拎了一個食盒,趕忙飛快跑過來要替她拿。

    “這是你的,另一盒是給祁老的,我自己拿,”羅翠微只遞了一個給她,笑道,“昨日你沒來,吊在井裏冰了一夜,滋味或許沒那麼好了。”

    “不能夠熊大哥說,羅家司廚做的喫食,都快趕上御膳那麼好吃了。”

    宋秋淇笑眯眯地將食盒抱在懷中,邊走邊揭開蓋子。

    這姑娘本就是個開朗爽利的性子,羅翠微也是個“見人自帶三分熟”的,兩人這一搭上話,竟半點不顯生分。

    “他吹牛的,他又沒有喫過御膳,”羅翠微樂悠悠地與小姑娘閒聊起來,“再說我家司廚也沒跟來,這是我自己做的,你就湊活嚐嚐得了。”

    晶瑩玲瓏的小點心顯然很合小姑娘的心意,纔看了一眼就眉開眼笑,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塊出來,先嚐爲敬了。

    “咦,南瓜和肉混一起還真好喫”

    “只是肉鬆,我家司廚給我封在罐子裏帶來的,”羅翠微偏頭笑看她兩腮鼓鼓的模樣,“怎麼你們都像是很缺肉喫的模樣我瞧着前日的宴上明明有許多肉啊。”

    宋秋淇將口中那點心眼下,小心翼翼地將食盒蓋子重新蓋好,這才瞪圓了眼睛。

    “那是沾了您和殿下的光,全村的肉都在那一桌上了下一回再想那麼喫,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去了。”

    這村子裏的人少,攏共不足三十戶,都是臨川軍的家眷。

    臨川軍中的許多將士出身貧寒,有些人家中自不免會遇到難處。

    這二十幾戶將士的家眷,大多都是因爲遇到天災人禍,在老家屬地實在過不下去,又再無旁的親友可投靠,不得已才尋到臨川來。

    像宋秋淇,便是因爲家中有一對賭鬼父母,總是將宋玖元託人帶回去的餉銀輸個精光,到最後更輸得個家徒四壁,竟想將那年才十一歲的小女兒賣給人牙子抵債。

    小姑娘沒讀過書,卻是個膽子大骨頭硬的,知道隔壁祁老要帶着孫兒上臨川來投奔與她哥哥同在臨川軍的兒子,便從家中偷跑出來,跟着祁老一路走到這裏了。

    “最早來的就是我,還有祁老和他的孫兒八寶,”左右路上無事,宋秋淇便向羅翠微講起這村子的種種掌故,“殿下和熊大哥探了周邊許多地方,說就此地最安全,也方便哥哥他們從防區過來照應,便在這裏給我們建了房子。”

    之後陸續又有人來投親,便一併安置在此地落腳了,漸漸就有了這小村子。

    “村裏有不少是老人、孩子,能下地耕種的人不多,糧食收成總不夠喫,”宋秋淇咬了咬脣上乾裂翹起的皮,百感交集地扭頭看了羅翠微一眼,“殿下心好,就想法子撥出些錢糧來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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