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自己是在罵誰。

    多年來針對雲烈的所有動作都如泥牛入海,半點水花都沒激起,屢屢的挫敗已使雲煥徹底擊潰。

    在已開府的五位王爵中,所有人都以爲昭王雲烈是最弱的那顆柿子,所以雲煥才一直盯着雲烈,就打算先踩着他的屍骨再往上一步。

    可這些年下來,雲烈簡直水潑不進、火燒不透,到此時此刻他再想到雲烈,便如一個輸紅眼的賭徒。

    若是輸給雲熾、雲汐甚至雲沛,他都不會這麼絕望瘋狂。

    爲什麼偏偏是那個從小到大最不起眼的雲烈。

    那個被所有人看不起,甚至連他自己的生母都覺他處處不如人的雲烈。

    那個背後無人護持,卻憑自己單槍匹馬,從一無所有到什麼都有的雲烈

    “他憑什麼”雲煥眼中血紅,額角青筋暴起,再無平日那翩翩佳郎的模樣。

    不知爲何,他隱隱有種自己正一腳踩在懸崖邊的危機感。

    “請殿下息怒,”心驚膽戰的下屬們連忙寬慰道,“咱們手上還有個黃靜茹啊若能借黃靜茹之手拉下昭王妃,那對昭王殿下來說必定也是不小的打擊。”

    如今安王府對雲烈已算得上是黔驢技窮,勉強還能算作最後一步棋的,也就是那個黃靜茹了。

    其實這不過是病急亂投醫的下下之策,安王府衆人並未當真對此抱多大希望。

    就連雲煥自己都不覺得這招會有什麼勝算。

    可輸瘋了的賭徒是不會放棄翻本的,哪怕是明知手裏只剩一枚沒多大用處的銅角,也總想押到檯面上去搏一把。

    毫無理智,不過是瘋狂之下的垂死掙扎罷了。

    八月初九的朝堂議事時,有言官當場彈劾“昭王夫婦未奉詔卻擅自回京,有謀逆之嫌”。

    顯隆帝面色平靜地命人傳召昭王夫婦上殿,依照規程當場應答質詢。

    誰也沒料到,雲烈竟會親手抱着孩子前來,更沒誰料到昭王府這個出生兩個月卻未上報宗正寺錄名玉牒的小小姑娘,竟如此上得了檯面。

    乍然到了陌生的環境,周圍全是神色凝重的陌生人,可襁褓中的圓子卻只是睜着烏溜溜的眼睛,看看抱着自己的父親,再看看身旁的母親。

    接連得到兩個安撫的笑容後,她垂下長長密密的兩排睫毛,專注於自己的“吮指大業”,連哼哼一聲都懶得,更莫說驚嚇大哭了。

    這個突然冒出的孫女很得顯隆帝聖心,連帶看着雲烈夫婦的目光都慈愛許多。

    而那個從來不按套路來的昭王雲烈,面對言官咄咄逼人的質詢,只是甩出一個嘲諷的白眼,淡淡挑眉道,“你家抱着孩子謀逆啊”

    就這樣將這一輪的圍攻徹底消弭於無形。

    跟着,又有人站出來道,“即便昭王殿下只是出於孺慕之情想帶孩子回來見見陛下,可昭王妃的想法卻未必同樣單純。”

    顯隆帝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哦”

    “畢竟,昭王妃當初嫁入昭王府的目的,實在不能稱作心思端正。既初心不純,其行自不能言正。有人證願當面舉發,昭王妃最初接近昭王府的目的,就是想讓羅家的商隊穿過臨川軍陣防區,以便順利出貨維繫北線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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