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的不是別人，正是全程認真聽完這場講座的程諾。
於是無數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程諾所在的方向。
而就坐在程諾身邊的譚微微，自然被衆人注意到。
對於程諾，他們當然是陌生的。但譚微微不同。
今天參加這場講座的大部分都是麻省理工學院和哈佛大學的學生，而譚微微，作爲數學系研三的學生，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認識她的人自然不少。
能坐在那個舉手的男人身邊，且兩人都是一副華國人的面孔，那兩人八成是結伴而來。
只不過，對於那個男人，那個看起來比他們年紀小很多的男人，他們都沒有任何印象。
事已至此，被程諾的突然舉手擾亂節奏的衆人反而是不那麼着急走了，一個個抱着胳膊，盯着程諾，看看他究竟能說出什麼高論來。
臺上，山下真未也是兀的一愣。
本以爲只是例行公事的問一句而已，沒想到還真有人舉手。
山下真未臉上浮現一抹和藹的笑容，對程諾所在的方向伸手示意，“這位同學，來，說出你的困惑”
同時，山下真未擺出一副大師的樣子，目光淡然的望着臺下。大有一副你儘管出題刁難我的模樣。
想當初，他十九歲便拜入上田新一門下，跟隨老師十多年，纔不過將上田新一的宇宙際teihller理論喫透了十之一二而已。
但這僅僅這十之一二，便可以讓他在國內傲視羣雄，同代中爲執牛耳者。
管中窺豹，便可知上田新一所創這套數學工具有多麼流弊。
山下真未敢說，在當今世上，除了他的老師上田新一之外，在宇宙際teihller理論的理解上超過他的不會超過五指之數。
也因此，他不畏懼程諾的任何刁難。
“程諾，你是認真的嗎”見無數的目光匯聚在兩人身上，譚微微不由揪了揪程諾的衣襬，小聲問道。
程諾笑道，低聲說道，“當然是認真的。我確實有一點疑惑，希望能得到解答。”
說完，程諾接過從前排傳來的話筒，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我確實有一處疑問，還希望山下先生不吝賜教。”
“我記得剛纔山下先生講過，在宇宙際teihller理論的闡述中，有相當大的篇幅是在講述如何在雙曲線組合成的遠阿貝爾幾何中慣性羣和普羅芬德恩扭轉問題。”
“對，不錯。”山下真未贊同的點頭。
程諾旋即一笑，“那我的問題便是，如果現在設Σpris是一個空子集的複數，那psc型半圖，便可以被認爲是對“無限羣圖”的一個稍微修改的galis分類公式，它應該與一條考慮到點穩定的曲線相關聯。那麼我想問，如果確定這條曲線”
問題說完，程諾擡眸，目光落在臺上面色嚴肅的山下真未身上。
這個學生的問題，很棘手啊
單憑程諾問的這個問題，山下真未就判定，他剛纔所講述的內容，那個學生最少聽懂了九成。
不知道他是來自麻省理工還是哈佛大學的妖孽
程諾的這個問題很棘手，但卻一點都不偏題。
而下面那羣學生，見到山下真未如此舉動，再次相互對視，盡皆驚訝起來。
難住了
一個籍籍無名的學生，竟然一開口，就把上田新一的這位學生給難住了
要知道，那可是一位沉浸在宇宙際teihller理論十多年的數學家啊
小禮堂內的氣氛，一點點變得沉寂。
一種學生們都沒有着急要走的想法，而是一個個張望着臺上，希望山下真未能儘早給出答案。
可足足十五分鐘後，山下真未才結束在紙上寫寫畫畫，扭頭在背後黑板上寫下一串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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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行公式，被山下真未一氣呵成寫出來。
他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對視上程諾平靜的眼神，開口問道，“看懂了沒”
程諾盯着黑板，沉默幾秒，隨後頷首，“看懂了。”
確實不愧爲上田新一的弟子，寫出的公式一看完，便給程諾一種恍然大悟之感。
山下真未輕呼一口氣。
總算混過去了。他真的擔心無法答出程諾的問題，那可就丟人大發了。
“那這位同學，問題問完了，你就坐下吧。”山下真未對程諾用手示意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同學又問題，沒有的話，我們這場學術講座就結束，下一場講座，將會在紐約舉行，時間再下週五，各位可以宣傳一下。”
“等一下”山下真未話剛說完，下面便傳來這樣一句喊聲。
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正是程諾那熟悉的面孔。
山下真未苦笑一下，“同學，你的問題不是問完了嗎，還有什麼事”
程諾嘴角含笑，“山下先生，誰說，我的問題問完了”
“剛纔，只不過是我想問的第一個問題，學生還有另一個疑惑，不知道山下先生能否再次解答”
山下真未嘴角抽了抽，只得硬着頭皮道，“樂意之至。”
“其實這第二問和第一問是由關聯的。之前，山下先生解答了這點穩定曲線的方程，那麼學生想問，既然確定方程之後，後面必然會出現proite羣，外加一個同構的曲線。那麼如何表述，在一個更概念化的層次上，psc型半圖的有限型雙曲拓撲曲面的形式”程諾不急不慢的語氣開口。
山下真未眉頭大皺。
這個學生，到底是從哪蹦出來來，爲何總提問這種相當刁鑽的問題。
“再容我沉吟沉吟。”
沒辦法，掏出大寶貝草稿紙，算吧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
眼看，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匆匆過去，下面的那羣學生原本低聲細語的討論也漸漸升高音量，變得無比嘈雜起來。
程諾卻宛若穩坐泰山一般，坐在座位上，和譚微微小聲聊着天。
終於，臺上的山下真未有了動作。
他一把將十多頁的草稿紙拂下演講桌，頹然一聲，“我，答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