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君不渡 >酒也鬼也 詩酒趁年華 17
    到了河邊,兩人依舊沉默,鈞言就準備直接下去找方謙將秋鈴接到自己的水府來,卻被江飛喊住了:“鈞言兄。”

    鈞言停下腳步回過頭看着他,疑惑看着他:“怎麼了”

    江飛欲言又止,最後擺了擺手,努力揚起一笑:“沒事,只是打算麻煩江兄晚上給我安排見一下鈴兒吧,我去給你備兩罈好酒。”

    鈞言點頭,直接回到了水下。

    江飛收了傘,坐在之前喝酒的石頭上看着河水發了半天的呆,一日之間,一切都變了,秋鈴沒了,譚嬸也沒了,之前留下來的村民也都沒了,這幾日的變故抵得上他這十幾年所受的了。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得了這麼個因果難道真的人鬼殊途,不可爲交麼

    到了晚上,鈞言帶着秋鈴出了水,卻沒看見江飛的身影。

    “鈞言哥,小飛哥怎麼還沒來”秋鈴上了岸等了半日也沒見到江飛過來。

    鈞言搖頭,張望了一下四周,除了風和月就是滿眼的蘆葦和冰涼的河水,心下也摸不準江飛在想什麼,只道:“我也不知道,再等等吧。”

    可兩個人等了一夜,江飛也沒過來。

    第二天晚上,鈞言再出來時,在平日喝酒的地方發現了兩個酒罈和一封信

    姚鈞言拿着酒罈,帶着信回了水裏,好像是江飛留下的,字跡雖然醜,但還是能辨認出來寫了什麼。江飛沒怎麼念過書,這也正常。

    信上言:“鈞言兄,見字如面,酒,我帶來了,是兩壇二十年陳釀。至於秋鈴,替我說聲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她,我無顏面再見她,不是我去讓她找方謙兄,也就不會讓她溺水,短短數日,我似乎經歷了整個人生。莫名其妙被冤枉,被關入大牢,害死秋鈴,害死青留村一村人。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我們倆這結識真的是個錯誤。從小到大,因爲爹孃的事情我除了秋鈴,幾乎沒有朋友,認識鈞言兄,我挺高興的。只是如今既然青留村已經無人,我也想走了。秋鈴,你是個好姑娘,可這世我們有緣無分。我已經安頓好了譚嬸。你不必掛念,早日投胎吧。我相信這幾日,鈞言兄不會虧待你的。江飛”

    秋鈴今天就要跟鬼差去地府了,她看不懂字,就看着鈞言看完心神色凝重,忙問鈞言上面寫了什麼,鈞言將信收了收,嘆了口氣:“江飛走了。”

    “那他不來看我了”秋鈴有些委屈。

    鈞言點頭:“他安置好了譚嬸,就走了,讓你不用擔心,早日投胎。”

    已然成了定局,秋鈴眼眶紅了,吧嗒吧嗒落下幾滴淚來,再想說什麼也無用了,當天晚上她便戀戀不捨的跟着鬼差去了地府。

    數日之間,青留村已經變成了荒村,江飛簡單收拾了一下,將那原來的小院兒簡單收拾之後落上了鎖,步履沉沉,沿路而且,沒敢回頭看一眼。

    江飛離開了幾年以後,因爲有些手藝,肯喫苦,倒也掙下了不少家當,很快也算得上一個財主了。

    卻不曾想,一日出門去,大白天被人綁了。

    再次醒過來,竟是在原來縣裏之前秋鈴在他家做工的劉老爺府裏,他已經被綁在椅子上。

    劉老爺這幾年沒見,頭髮白了不少,臉色也憔悴的很,遠不如當年紅光滿面意氣風發,說起來也不過四十歲的人,如今看起來倒像是五十多了,此刻正端着杯茶正看着他。

    他晃了晃還在劇痛的腦袋打量着神態自若的劉老爺,有些莫名:“劉老爺,你爲什麼把我綁過來,有事不能差個人去找我麼”

    “若是不綁,我怕你也不會過來。”

    劉老爺放下了茶盞,走到了江飛的面前,看了看他如今也算是錦衣華服,嗤笑了一聲:“幾年不見,你,現在出息了。”

    江飛不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麼,他也不喜歡跟人兜圈子,揚脣一笑,直接道:“得了,劉老爺,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劉老爺見他明白,就命人抱了一個襁褓過來,從下人手裏小心翼翼的接過那襁褓,哄了哄裏面並沒有什麼聲音的孩子。

    下人走了之後。他將那孩子遞到了江飛面前,不知道算自言自語還是在跟江飛說話:“這孩子啊,才九個月,人都只知道,這孩子乖巧,不愛哭鬧,可他其實少了一魂一魄。若是不找回來,可能都活不過一歲。”

    江飛歪頭瞅了眼那襁褓裏的孩子,確實沒什麼生氣,聽聞劉老爺一直無所出,看樣子這孩子來的也是不易的,不過這孩子丟了一魂一魄,找他有什麼用

    靠到了椅背上,目光從哪襁褓上收回投到了劉老爺的身上,心中似乎也明白了些什麼,這八成跟姚鈞言有關,可臉上卻還在裝傻:“劉老爺將我綁過來,就是爲了救這孩子可我也不會啊,這事兒應該是道士做啊。”

    劉老爺將孩子放到了一邊的搖籃裏,揹着江飛道:“可認識鬼仙的,只有你啊。”

    江飛一聽,果然跟鈞言有關,臉色一變,斂了笑容,別過臉去淡淡道:“我這些年沒有回來,與那水鬼已經早斷了聯繫了,劉老爺有事,可以自己去求那水鬼,綁我何用”

    “若我能求得到那鬼仙,我又何必要綁你”劉老爺突然就發了火,吼了一聲,一拂袖子,將面前書桌上所有的東西都砸到了地上,這麼大動靜,連門外家僕都進來了,可那孩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仍然呆愣的看着天花板。

    江飛也懶得跟劉老爺對吼,略帶憐憫的看着搖籃裏那可憐的孩子,冷然回道:“此事,我是真的無能爲力。那水鬼害了青留村一村人,我才離開的,如今數年過去了,他在不在都不知道,劉老爺找我也無用。””

    劉老爺老來得子,這孩子剛出生的時候,他是很歡喜的,他和夫人求了快二十年,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可孩子生下來卻不會哭不會鬧,也沒什麼餓或者不餓的反應,形同癡呆,卻更嚴重。找了相士來看,說是少了一魂一魄,若是週歲之前不能補回這一魂一魄,這孩子必死無疑。

    他這九個月來尋了多少道士和尚,卻一無所獲,眼看着就要十個月了,還有兩個多月若是再找不到法子,這孩子就必死無疑了,就在這時候有人提到了當初的江飛。他問過相士,若是鬼仙,是可以收魂攝魄的,也就可以救這孩子,他纔多方打聽找到了江飛將他綁了過來。可江飛這番拒絕,他真的快崩潰了。

    “你真的找不到那鬼仙”劉老爺轉過身,紅着一雙眼睛看着他。

    江飛點頭:“真的,自從那年離開之後,就再沒見過了,怕他也已經轉世。”

    “來人。”話沒說完,劉老爺似乎並不打算聽他繼續了,他早已經將最後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江飛身上,大費周章的將他綁了過來,這麼受得了他潑涼水直接喚了僕人進來吩咐道:“把他從這椅子上解開,重新捆捆,關進柴房,準備準備,天黑了我們去城外青留村邊上的河邊。”

    僕人聞言,看他臉色鐵青,吹鬍子瞪眼的模樣一點也不和氣,也不敢問原由,麻溜的將江飛從椅子上解了下來,重新綁了,兩個人架着他扔進了劉府的柴房。

    第二次被關,江飛的心境淡了很多,心下打定了注意,不管劉老爺會不會帶着他去河邊,姚鈞言能不能救下那孩子,他也不會再找鈞言了。既然之前就決定了各奔東西,也自然不必再互相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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