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小公主跟唸經似的將大事小情天宮八卦都說了一遍,靈瑞也將衣服換好頭髮擦了擦。小公主身量跟她雖差不多,但她的衣服穿起來稍微小一些,卻也比穿着溼漉漉的衣服好些。
等再跟小公主回到清芙池的時候,辛夷跟之前那個白衣仙娥已經在等着她了。
看見白衣仙娥,小公主又拋下了靈瑞奔向了白衣仙娥:“嘻嘻,樂姐姐你怎麼來了”
“這衣服小了些,這樣去見天君不會唐突麼”靈瑞在辛夷面前轉了個圈讓他看了看衣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些年來靈瑞不大穿顏色粉嫩的衣衫了,如今突然看她穿着一身嬌俏的粉衣倒是不習慣了,目光閃爍沒敢多停留,淡淡迴應:“不會,我同他議事,你看着就好。”
“哦,好吧。”既然他沒什麼意見,她也就先將就一下。正好此時白衣仙娥也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辛夷點了點頭。白衣仙娥囑咐了敖嘉幾句讓她別太淘氣,隨後就引着他們朝大殿而去。
大殿相較於靈珠君府的更大,更巍峨也更震撼,但沒有那般華麗,地磚乾淨的如同鏡子,能照出所有人的倒影。
及至大殿,衆仙官仍未散去,天君坐在最上面的寶座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
辛夷和靈瑞的到來,衆仙官品階不夠是都要行禮的,行完禮之後似乎沒想到辛夷這時候會來在下面竊竊私語,整個大殿瞬間就像蟋蟀炸了鍋,吵的人心煩意亂的,最後天君輕咳嗽了一聲,他們這纔行了禮,有規律的倒退着離開了那可以容納數百人的大殿。
衆仙官離去,整個大殿立刻安靜了下來,靜到連大殿外桂花被風吹落在那玉石地面上的聲音都能聽見,外面幽幽的桂花香在這大殿混合着薰香又是另外一種令人心靜的香氣。。
她也在這時候纔有時間打量着上首端坐着的天君,天君因爲與天地同壽,所以哪怕過了千百萬年,他仍保持着成爲天君時候的樣貌,也就四五十歲模樣,鳳眼狹長,長眉入鬢,算的仙風道骨,玉帶錦袍,一身袞服也同阿絲娜的一樣是玄色的,繡的是祥雲和金龍,上了半日朝也累了,他不自覺的斜靠着椅扶手閉目養神:“辛夷上神,你怎麼想着到我這九重天上來了”
辛夷在下首找着了個軟墊坐下,靈瑞跟在他身後也坐了下來。
聽到極輕的兩個落座的聲音,天君這才發現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原本閉着的鳳眼睜圓開來掃量了身量小小的靈瑞,疑問道:“身後的姑娘是”
“她是本尊收的徒兒。”辛夷提前回答了他的問話然後直接岔開話題:“此次來九重天上,非是要閒聊,是爲了向你借兵。”
“哦”天帝聞言,一掃倦意,饒有興趣的坐直了身子,掃了眼底下的辛夷,語氣裏帶着點不可置信:“你也需要向我借兵”
淺勾了勾脣,手中菩提輕碰:“自然不是本尊”
“哦本君想起來了,那就是你身後那以花築骨的徒兒”天君不搭他借兵的茬,關注點一直在他身側的靈瑞身上,聲音雖然輕卻沉厚,大殿空曠,聲音在大殿中來回迴盪,顯得如同鬼魅,詭異的很。
“別說那無用之事,天君是知道的,西海與鮫人族的一戰,若沒有天族,他們必敗無疑。”辛夷面不改色,淡掃了眼身邊的靈瑞,強行將話題扳回到了正題上。
靈瑞瞭然,往他身後坐了坐,如此一來,天帝在高處就只能看見她個半邊背影了。
終於收回了投在靈瑞身上的目光,天帝捋了捋鬍子正經道:“我是有削藩之心,此時鮫人族既然已經開了這個頭,不助是說不過去,你既然開了口,就算是看在你的份上這兵也得派。”他頓了頓:“只是這帶兵的,不知何人是好”
辛夷聞言只覺着有些好笑,挑眉笑意深了些:“天君手下的人,本尊如何得知。”
“這個”天界最近千年戰事比較少,零散的爭端處理的人也是固定的,他一時間確實有些忘記了這些大將的特點,沉思了一陣兒,似乎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拍手,眉眼彎彎,聲帶愉悅:“那就貪狼爲主帥,破軍和七殺爲副將。點兵之事還要些時間,你是現陪我下盤棋還是”
辛夷一聽下棋也不接茬了,又把話題轉移了:“這敖嘉公主在九重天上多久了”
天帝暗自掰着手指頭算了算:“也沒幾日,左不過是天后在天宮悶了罷了,這丫頭討喜,她也偏疼她些。”
“留下也好,若是真的有什麼結果,瞞着些她,她還小。”他摸了摸纏繞在手腕上的如玉瑩白的菩提珠,目光流轉在不遠處的一片雕花地磚上,神色微變,但心下暗歎,這一戰若勝了,西海一族的處境怕也容不下這小公主的天真爛漫了,有些不忍。
天君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道;“這個好說,那,先傳旨點兵吧。”
靈瑞全程在後面看的目瞪口呆,一向爲人所懼怕威嚴十足的天君此時卻如此稀鬆平常甚至在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在跟辛夷談事。
天君留辛夷下棋品茗,辛夷卻推說還有事要去趟芥子院,很不給面子的就帶着靈瑞離開了。
其實不是辛夷不想下棋品茗,只是這上神活了這麼些年,一直是臭棋簍子下棋逢下比輸,所以他一般不下棋,就是天君,也不給面子。
而這芥子院,是掌管天族典籍的地方,這幾日辛夷便一直在看書,如今又要去找典籍,她雖聽說過芥子院,卻因爲不曾來過天界,所以也不知他在這大戰之前想去芥子院做什麼。
辛夷不喜說話,靈瑞憋了一肚子話在大殿上沒說,如今出來了她纔開口:“上神,爲什麼天君會如此這麼聽你的”
辛夷頓了頓腳步,擡頭看向了跟高處的幾重天,幽幽開口:“講理。”
言簡意賅的回答,靈瑞心裏一陣腹誹:又這麼惜字如金做什麼又不要多少口水。卻沒想到走在前面的他好像能聽到她的心聲一般,放緩了腳步面無表情的側過頭道:“早該習慣了不是麼。”
被看穿了心思,靈瑞趁他走前了幾步,默默的低頭做了個鬼臉,跟上了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