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君不渡 >山有木兮木有枝2
    懷中的人聞言,哭泣的聲音突然停了。

    猝不及防,一個吻落到了辛夷的如花瓣薄涼柔軟的脣上,鳳眸圓睜。讓他想起了在人間的種種,可他如今已經不是人間的上官彧,他是上神辛夷。

    終於,在微微的猶豫之後,他毫不留情的推開了靈瑞,好看的鳳眼帶着些怒氣,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還是在氣靈瑞,聲音雖如舊涼薄,但多少帶了些溫和:“你在做什麼。”

    “我”被他無情的推開,她呆站着看着她,,回憶了剛剛發生的一切。他沒有熟悉的松苓香,他沒有了人間的霸道無賴,他的聲音甚至比人間的更加冷淡,他的眼神裏也沒有半分溫柔,只有淡漠和隱隱的怒氣,他不是鷹眼,是一雙更狹長的鳳眼,甚至連吻都是涼薄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靈瑞,他不是上官彧,即使他曾經是,如今也已經不是。

    怒目掃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她一眼,辛夷只給療愁甩下一句:好好照看。就拂袖而去,留下了一陣清風,帶走了靈瑞對於上官彧還活着的所有的幻想。

    而經歷了剛剛的一場混亂,聞着身上殘留的淡淡的玉蘭香,靈瑞給了自己一巴掌,嚇了療愁一跳,趕忙過來扶住她抓住了她的手:“你這是做什麼”

    靈瑞收掉了臉上所以的表情,換上了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對着療愁道:“我很高興。我終於飛昇上神了。高興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靈瑞”療愁有點不忍心看她這表情,將她扶回了牀上,蓋上了被子,柔聲道:“現在在浮光掠影了,之前的一切都過去了。上神也不會真的生氣的。你先休息,我讓阿翁給你開些安胎鎮靜的藥。好麼”

    沒有了剛剛的失常,靈瑞突然的安靜讓療愁和阿翁更加擔心,將她安置在牀上後,兩人對視了一眼,收拾了一下便一起出了靈瑞的房間。

    及至屋外的小花園,療愁才拉住了阿翁的衣角問道:“阿翁,你剛把脈,確實是有孕了”

    阿翁瞪了她一眼,剛想駁斥,就被療愁一個噤聲手勢憋得差點沒打個噴嚏,壓低聲道:“我騙她做什麼確實有孕了,此次下凡是真身下凡,若是在人間受孕也是正常的。”

    “是上神的”她壯着膽子猜了猜,雖然她也不大能接受,但此次辛夷下凡,回來之後一開始的神情也有些不大對,拿着一塊玉佩發呆,可聽說靈瑞也回來了,就一下恢復了之前的樣子,而剛剛看靈瑞的神態,明明就是看見了心愛之人,辛夷雖然沒什麼表情,可眼底最初還是閃過了一絲的疼痛。

    阿翁老臉一紅,悄聲回道:“有可能,雖然兩人在人間沒有之前的記憶,但若是在人間有了感情看樣子,辛夷八成就是人間那丫頭的心上人,兩人還在一起了。”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辛夷就已經站在不遠處了,療愁和阿翁趕忙閉了嘴,一臉訕笑的看着他道:“沒事,只是在討論,中午給靈瑞燉天麻烏雞湯還是蟲草花雞湯。”

    阿翁咳嗽了一聲,瞪了她一眼,嗔怪道:“真是胡謅什麼天麻烏雞不能喫天麻,就蟲草花雞湯吧。”

    “好好好,我這就去準備。”

    “我也去配藥。”

    兩個人趕忙就分道離開了。

    看着竊竊私語還一臉心虛的兩人,辛夷知道他們八成已經猜到了什麼。他

    原本已經走了,後來卻不自覺的又折回來了,最後屋裏一片安靜,他心底倒是更緊了些。

    緩步走到廊下,屋外陽光和暖,鳥語花香,可緊閉的房門內感受不到一絲和暖之意,可以聽見她因爲剛剛哭泣而有些粗的呼吸音。最後他也只是稍微停住腳步站了一下,然後就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房門內的牀上,靈瑞蜷在被子裏,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要認清事實,她已經不是人間的澹優,她已經尊位上神。他已經不是他,他現在是上神,一個高高在上,地位甚至高於天君的上神。人間一切只是她經歷的一個劫,唯存的,是她腹中的孩子。

    辛夷比她回來早一些,可情況卻不容樂觀,一回到仙界直接便去了秋水塹屏,等到了那,恢復仙身之後承受不住心口的那陣劇痛,連着跪到幾次才進了秋水塹屏,設下結界關上了洞門,一口血再也沒能憋住,吐的一地殷紅。

    瞳中的黑色和紫色幾乎是對半的,吐完血感覺血氣順暢了些,雖然胸口仍舊疼痛難抑,但他還勉強趁着坐到了原本調息用的一塊巨大的寒冰石上,冰石寒力能穩住他的血氣也能壓制他胸口的劇痛。

    身後的一盞長明燈將他的影子投射在了身前,淡金色的影子同那另外一個影子都很明顯,眼神凜凜:“這人世一遊,還不夠麼。”

    那影子並不能說話,但明顯又亮了些,像是在示威,他胸口疼也加劇了三分,又是一口血。

    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他伸手點住了自己身上所有危險的穴道將那躲藏在他身上的那另外一個影子的主人重新封住,強行調息起來。

    周身原本極其微弱的仙氣終於在他快撐不住的時候慢慢盈沛起來,一身衣衫已然汗溼了,滿頭的冷汗讓他更加難以支撐這疲累的身子,最終在勉強調息到自己滿意的狀態,胸口也不再疼的時候,支撐不住歪倒在了寒冰石上。

    他在秋水塹屏昏了大半日醒過來時瞳中紫色已經退卻,黑瞳如舊,再離開時,他沒換那一身帶血衣衫,卻已經恢復瞭如舊的從容溫文的上神之態。

    回斜陽煙雨的時候,一身玄色八卦道袍的阿翁不知道從哪繞過來的在前面攔住了他,一把鬍子擼的快禿嚕了,眉眼間完全沒了之前同療愁在一起時的輕鬆和八卦:“她腹中孩子是你的還是他的”

    辛夷臉上的溫柔平靜瞬間消失了,撫了撫袍袖,眸光黯淡:“本尊也不知道。”

    阿翁的眉皺的極深,望着他很是憂愁:“唉怎麼會出這種事”

    可眼前那比他高出了一個多頭的辛夷卻多了幾分淡然:“人間的事,在仙界不作數,本尊不是人間的上官彧,本尊是上神,辛夷。”

    “你可那怎麼說都是你的孩”

    “夠了。”阿翁越說辛夷就覺得眼前的光越暗,胸口原本壓制了的疼又在蠢蠢欲動,只能打斷了他的話:“阿翁還是回藥廬吧。”

    話音沒落,他就已經消失在了阿翁的眼前,留下阿翁看着一園子毫無變化的春色,他並不是看不見他眼中那紫色越來越明顯,他陽光下雙重的影子也越來越明顯了,他以本身下凡本來就讓人出乎意料,照道理一個上神是不會參與一個上仙的天劫的,可因爲那影子的存在一切都變成了未知數,數千年之前他就勸他不必隱瞞,他卻一意孤行,看如今境況他怕是也只能勉強再撐數年,靈瑞此刻才成爲上神,又有了身孕,他所期望的,她能做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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