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瞳泛動着淡金色，冰冷到毫無人味的孟小虎強勢登場。
在他手裏的虎嘯馬刀，斬出的刀影，更加璀璨耀眼，每斬出十刀，必有三隻血蝙蝠喪命刀鋒之下。
不過這樣高效率的攻擊，給手臂帶來的損耗更加嚴重。
太陽再一次從沒入地平線的另一側升起，黑眸中的淺金色快速褪去，孟小虎重複昨天狀態，依舊在跪地後全身如爛泥般趴下。
恢復了混亂意識。
他依舊記不起昨夜不再壓抑體內那份怪異殺戮本能之後，發生的任何事情。
斷續而艱難吸入新鮮空氣，孟小虎虛弱至極苦笑，本以爲今天清晨時狀態或許會好一些，誰知道更糟糕。
整個身體疼痛得如同被人羣毆了一遍又一遍，骨頭被拆散了架。
連轉動眼球的力量都沒有留下。
咬牙抵抗住入潮水一般涌來的疲憊感與睡意，靜靜在地面躺了半個時辰，才勉強恢復一點力氣。
狀態很慘，不過也不能說沒有依據，前一晚的血戰，身體雖然在靈氣作用下恢復了九成，可緊接着是第二晚同樣慘烈，甚至更加慘烈的血戰，他的身體受到持續的二度傷害，肯定是雪上加霜。
“虎嘯，入體”
爭分奪秒下達了第一個命令，在體內再加一層的持續疼痛感襲來後，雙手顫抖，咬牙，一寸寸將身體撐起，靠着石窩邊的土壁坐起。
看了一眼右臂。
除了苦笑只能苦笑，果然，使用第二形態的虎嘯一晚後結果，造成右臂的損傷比昨天清醒時看到的更嚴重。
整個手臂腫得幾乎透亮，似乎只消用手指一戳，就會皮破噴出水來。
而手腕與手肘關節處，不僅腫到透亮，而且還是青中帶紫，看上去簡直受到非人折磨，想要扭動一下它們，眉頭猛然一皺，痛，痛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還僅僅只是扭動了一丁點。
不過這一丁點，倒是讓孟小虎鬆了口氣，至少沒有損傷關節功能，還能動。
左手顫抖從包袱裏找了塊肉乾，艱難往下嚥，同時眼神開始檢查昨晚新增加的傷痕，夠狠，貌似如刀片狀的傷口，比前晚多了一倍。
該死，這得損耗多少鮮血
等等，似乎傷口分佈有點詭異
孟小虎的眼神陡然凝滯在胸膛部位，從昨天到今天，他的上身粗布衣在激烈血戰中，幾乎已經徹底報廢，他能很輕鬆的看到上身傷口。
怪異的傷口
在胸膛部位的傷口，數量居然明顯的其它部位少上一半，而且，在那裏新添加的零星傷口，傷口長度也比別的地方要短上一半。
如果沒有記錯，這是昨天虎嘯入體後，持續疼痛發生的特殊部位。
也是虎嘯在體內完成怪異交換的部位。
難道說，虎嘯入體後的交換，可以增加這個部位皮膚與肌肉的防禦力
如果真是這樣
孟小虎的嘴角浮現一絲怪異微笑。
很好，讓疼痛來得更猛烈些吧，痛痛更強壯
有了這個發現，他半點不覺得胸膛虎嘯入體後傳來的疼痛，有多麼難以忍受，反而很想鼓掌歡迎。
唯一悲劇的是，他現在連鼓掌的力氣都沒有。
喫下食物與水果，勉強盤膝靠着冰冷石壁坐定，感應靈氣從皮膚快速吸入，不再強打精神，陷入沉沉的夢鄉。
他必須要休息，否則今晚會更難過
超出常規的疼痛，也超不過身體極度疲憊的信號，眼睛一閉，孟小虎幾乎立馬睡着。
黑夜降臨，被數不清的嗜血幽靈包圍，揮刀，不停的揮刀，幾乎致命的重傷，麻木令人不安的傷口，太陽再度照射大地，迎來短暫的休整期，卻同樣迎來一次比一次更嚴重的傷勢，沒有水，乾燥而狂暴的烈風，在極度疲憊中修復身體，然後再度迎來黑暗。t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個永遠沒有休止的痛苦輪迴。
哪怕是戰鬥激烈，在這種一成不變的輪迴中，似乎也成爲了黑色墓地中死寂的一部分，完全不會改變的一部分。
十天，孟小虎硬生生瘦了一圈。
身體上交錯的新增傷口，一部分只剩下淡淡白痕，更大部分卻依舊猙獰扭曲如蜈蚣，沒有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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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裸露皮膚上層層疊疊的是乾涸的黑色血漬，和與汗水凝結成塊的灰塵污漬，黑髮零亂，灰濛濛一片，遠遠看去如同是一個老頭，簡直落魄到極致。
不是他不想洗澡，完全是因爲每個安全的白天，他都重傷到指頭也擡不起來，另外一點，整個黑色墓地就沒有水的蹤影，就算他想洗，也沒有地方洗，而包袱裏的水，每日都得控制飲入量，連漱口都沒有，更別提用來清潔。
就算他們的修爲能支撐他們勉強活下去，可如同輪迴一般的夜夜殘酷血戰，以及如影隨形的傷痛，恐怕隨着時間的推移，會直接導致精神崩潰，進而放棄本來可能還有一線生機的生存希望。
或許他們沒有力量選擇逃回，或許他們沒有顏面逃回，總之，這些驕傲而來的武者，最後可能因爲種種原因，加上精神的徹底崩潰，了無聲息死在了這裏。
想到這裏，孟小虎突兀吐出一口長長濁氣。
對比墓地裏葬生的前行者，體驗瞭如同地獄般的痛苦挫敗輪迴，他更加深刻領會到一樣特質的重要性，忍耐，也就是堅韌
在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低調蟄伏，不管再痛，忍着，不管再憋屈，忍着，不管再無助，還是一樣給忍着。
忍耐不是屈服。
而是積蓄實力，在未來終有一天還以致命一擊
忍耐也意味着不管在再大的壓力下，也能守住本心，保持冷靜，絕對不能喪失信心。
黑眸中光芒一閃而過，從地面一躍而起，雙手握住已經脫離入體第二形態虎嘯，認真開始重複最爲基礎的揮刀姿勢。
汗水快速滲出額頭。
十天來，虎嘯入體後，持續疼痛的地點絕不固定，已經從胸膛轉移到腹部，而腹部這一兩天來所受創傷的明顯減少，近一步驗證了孟小虎之前的推測。
入體天命之兵的等價交換，絕對可以增強肉體防禦力
只是最終會到達那種程度的防禦力，暫時還不明朗。
黑夜降臨，卻總伴隨着隨後黎明的到來。
滿身鮮血的孟小虎，在第十一天的清晨，一如往日般乾脆的躺倒在地面，不過這個清晨與往日不同的是，在躺下瞬間，他顫抖着左手，朝天倔強的伸出中指
“靠，總算有點進展了，一分鐘能揮出一百二十餘刀，而且能保持這頻率十個時辰，不過該死，還是無法獲得令我興奮的重大突破”
用顫抖聲音，孟小虎虛弱朝天怒罵，旋即用顫抖的手臂，撐着痛得快散架的身體向堅硬的石壁靠着坐起。
不是承受的攻擊變少了，是他身體的耐打力提升了
雖說他並不十分滿意這十一天來的修煉進展，但憑心而論，在黑色墓地的十一天，絕對比得上在和平地方賣力修煉一整年。
首先，他的揮刀速度與持久力，硬生生提升了十倍左右，右臂的肌肉與關節，在十天來經過常人難以相象的疼痛與修復後，也在同步提升，否則他不可能斬出那麼有力的刀，並維持越來越長的時間。
其次，不斷使用殺戮本能，在第九天晚上，在殺戮本能開啓時，他驚喜發現，居然能在這種時刻，保留一絲清醒意識，儘管這微弱意識不足以控制嗜血的狂暴情緒，但依舊是一種進展，至少在危機時刻，他應該能控制住身體與本能，不去傷害同伴。
其實真正讓他不滿的是，最近兩個血戰夜晚，他的刀速，沒有再提升。
完全維持在十分之一的命中率上
倘若十分之一的命中率，能夠以時間換數量，殺盡所有的血蝙蝠也還好，可惜貌似卻完全不可能。
這兩天當殺戮本能開啓後，完全由嗜血本能控制身體扛過最後的時光，他那一絲清醒意識一直在觀察，血蝙蝠羣可沒有那麼簡單，他的十分之一命中率，完全是建立在這十一天晚上襲擊的血蝙蝠，全是體型最小的一批幼崽。
打了一個寒顫。
孟小虎的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昨天晚上他運用清醒意識，在激烈戰鬥中向上看的那一眼，月色下，高處的天空，成千上萬只體型比這十一日晚上瘋狂對戰的傢伙，普遍要大上二倍，甚至是十倍的巨型血蝙蝠。
它們的體重恐怕與一個成年男人不相上下。
血紅的眼，從上而下冰冷如王者一般俯視着戰場，似乎在觀戰，又似乎在指揮。
攻擊並不是孟小虎最初相象的它們純粹是因爲嗜血本能在驅使而僅僅只是試探，血蝙蝠羣中最弱小者的試探發現這些高空窺視者的存在，他突然意識到，修煉進展還是太慢，無影狂刀，他必須儘快掌握，否則即便是開啓殺戮本能，也對付不了那些體型更大，更加聰明的老蝙蝠，但事實是，這兩天他的刀速修煉進程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