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隨心所欲 >第四百四十三章窮途末路
    木石大長老是一個沉默而堅毅的老人,向來,他都喜歡將痛苦埋藏在心底,而將高興之事與族人分享。t

    不過見到福伯,孟小虎曾經詢問過當年,帶着他離開猛虎灣的武者數量,大致有二三千人之多,再對比一夢清醒後發現,孟家在金戈王朝倖存的族人數量,即便加上年年被徵集走的五十名壯年勞力,總量也不會超出五百人,而且這五百人之中,還包括近一半在暴雨鎮紮根後,年青武者娶妻生子後的人數。

    兩相對比。

    沉默潛行於這片森林中的孟小虎,心中隱痛。

    在這片寬闊似海的森林中,至少有五分之四的猛虎灣族人,都永遠的留在了這裏,用他們的鮮血與生命,將他與其他倖存者平安送出這片森林。

    傷亡率如此之大,其實也容易解釋,畢竟當年護送他離開的武者,實力都不是太高,即使是木石大長老,實力也不過在幻士水平,因爲更強大、更有實力的猛虎灣族人,不約而同選擇留守,只有他們留下來浴血奮戰,纔有可能在實力超強分屬不同陣營的敵人攻擊下,給逃出武者留下更長的逃離時間。

    在黑暗中,隨着心意沉默前行。

    一縷陽光不知多久後,從茂密樹冠中照下。

    看着這一縷陽光,深重漸漸從年青臉龐上褪去,燦爛微笑,張開雙臂迎接這一縷陽光洗禮,在心底真誠高吼。

    永遠留在這裏的族人們,小虎回來了,再度回到這裏,如果在天有靈,請用平凡而堅定的英靈指引小虎找到猛虎灣當年叛徒的逃亡方向吧

    靜靜淋浴在一米陽光之下,半晌,突然,黑眸睜開,腳尖一轉,孟小虎改變原本行進方向,向右側轉行四十五度角的方位高速狂奔。

    呼,呼,呼

    沉重呼吸聲,在一行五百多人的隊伍中此起彼伏響起。

    清一色男性。

    不過即便是男性,可他們的狀態也與好徹底沾不上邊,原本低調華麗的黑色勁裝,早就被森林中到處可見的荊棘劃成了一條條破爛,而裂口下面的皮膚,清晰可見一條條又長又深的撕裂傷。

    傷口不可怕,可問題是這些傷口因爲得不到及時處理,傷口裏到處都是雜屑,導致這些明明不算嚴重的傷口已經潰爛紅腫流膿。

    五百餘人有半數以上面色蒼白,眼窩深陷,黑着眼眶,嘴脣早就發白裂開得沒有血色。

    精神奇差。

    雙眼無神,甚至不少人眼瞳已經渙散,還在行走,完全是靠最後一絲本能驅使,或者由身邊最近的同伴攙扶。

    拖拖拉拉的隊伍,與普通難民羣沒什麼區別。

    這一羣人正是從驕陽王朝帝都,逃離的叛徒孟家一脈。

    孟九龍滿臉陰沉,根本不用爲行走擔憂,他斜斜躺在一個由簡易木條與柔軟藤條編織的躺椅上,而這躺椅由八個身材魁梧,肌肉強健的武者合力擡起,行進在五百餘人隊伍的最中間。

    椅側,孟炎彬手持一把鮮紅巨劍,沉默且步伐輕鬆的緊緊跟隨。

    整個隊伍在爲首武者帶領下移動速度相當快。

    目標地顯然無比明確。

    氣氛沉默而壓抑,除了急促而粗重的喘息,沒有一個人在行進過程中說上一句話。

    砰突然一聲悶響。

    在隊伍後面吊車尾相互攙扶前行的十幾個人,不知是誰,腳底一滑,導致這十幾個人瞬間一齊重重摔倒於地面。

    其中有一人因爲摔倒位置,不巧一頭栽入身側一叢荊棘籠中,當他掙扎着在別人幫助下,從荊棘籠中脫身時整張臉已經完全毀容,一遍血肉模糊,這中年男人下意識用手指觸臉,一觸後慘叫連連:“啊,好痛,不走了,老子絕對不會再走一步”

    短暫沉默後,被壓抑多時的憤怒幾乎同時在這羣逃難男人之中爆發。

    “對,老子也不走了”

    “這叫什麼事,爲什麼我們要淪落到這種地步”

    “族長大人,你欠我們這些族人一個交代,爲何要背叛驕陽王朝,引獸潮進入王朝國土,甚至故意讓炎彬打開帝都缺口,放這些獸類進入帝都。”

    “我們明明一無所知,爲何你們這些知情者犯下的過錯,卻要我們這些無辜者買單這不公平”

    “孟家因爲炎青這雜碎一脈的連累,導致我們手中權勢與財產大幅度縮水,但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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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能保留貴族身份,再怎麼說,留在驕陽王朝生存並沒什麼太大壓力,爲何要反叛王朝,弄得我們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更重要的是,族長大人,現在我們大部分妻兒老小都被你下令拋棄,留在驕陽王朝帝都,他們現在到底如何,是不是已死,如果死了,族長大人你要負全部責任,還我妻兒”

    “爲什麼咱們要逃入這鳥不生蛋的荒野森林,你親眼見到,至少有一半隨行族人死在半途上,到現在你還不肯告訴我們,我們這是要往哪逃就算逃到安全區域,咱們日後應該怎麼生活,現在你必須得給我們一個解釋”

    “說得對不解釋我們都不走了”

    “反正是一個死,被抓住是死,但至少死得痛快,怎麼看也比累死的強,不走了,說得對,不給一個合理解釋大家都別再盲目逃亡”

    附和者衆,這些原本在驕陽王朝帝都過着奢華生活的族人,不滿情緒在此刻瞬間爆發,罵聲與埋怨聲不絕於耳。

    甚至有些男人乾脆一屁股坐在地面,滿臉污漬與汗水,直接脫掉腳上已經完全破底的靴子,露出鮮血淋漓腳底,怨恨將傷腳擡起,對向孟九龍,用實際情況傳遞他們的怒氣。

    十幾年養尊處優的生活,早就令他們忘記曾經艱難的生活,更別說承受這種突如其來的痛苦與折磨,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事實上這十六年來,因爲一切獲得太容易,只是簡單背叛,這些人就輕鬆享受到了權勢與地位,十六年,看似長長的時間,卻不足以改變一個家族原本就不算強大的底蘊,享受着與他們實力並不匹配的權勢,其中一些族人壓根沒想過通過鮮血與汗水提升本身實力,十六年過去,他們這些新孟家直系男丁,實力普遍不過在幻卒及以上水平,開始逃亡,他們才驚愕發現這種實力,根本無法應對艱難的逃亡之路。

    一路上,家奴武者爲了保護他們死傷無數。

    就算如此,並不用出力防禦森林中層出不窮食肉獸類的他們,還是無法承受一路上奔逃逃竄之苦。

    面對這突兀騷亂,孟炎彬年青的臉龐猛烈抽搐。

    眼睛裏只有恨意與濃濃無奈。

    事到如今,看着一大堆族人大難臨頭依舊一盤散沙的模樣,他不得不無奈承認,孟家此刻已經是窮途末路。

    恨的是,即使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境界,這些族人依舊看不清現實,反而依舊端着曾經豪門世家權貴的架子,只知道一味指責與埋怨,看不清他們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危險到隨時有可能萬劫不復。

    閉眼,孟炎彬的腦海裏再次出現,在逃入森林後一直反覆在腦海裏重現的記憶。

    與那神祕黑袍人的交易,他爺爺答應之後,儘管孟家在驕陽王朝的情況在持續惡化,可作爲黑榜年青天才武者之一,他在驕陽王朝的職位並未受到影響。

    尤其是在獸潮肆虐時,作爲一名年青而強大的武者,他不出意外依舊被分配到重要職位,帶領孟家上下實力不錯的武者,防禦帝都水中城牆的一角。

    漆黑夜色下,水聲雖然細微,卻絕對不會完全被忽略。

    藉助高高城牆上微弱光芒,他清晰看見寬闊內海里,一羣龐大數量異獸,在他防禦一翼的水中快速逼近。

    在心中未嘗沒有過猶豫。

    那時只要他一聲示警,或許現在整個新孟家的狀態就會改變。

    可猶豫再三,他還是選擇聽從爺爺孟九龍的吩咐,做一個叛徒,背叛整個驕陽王朝,不僅放任這些水中變異獸潮靠近帝都,而且在它們悄悄攀上石橋後,還吩咐手下武者,直接出奇不意殺死看守城門的其他武者,並主動打開了城門,放這羣通過水路靠近的獸潮暢通無阻涌入驕陽王朝帝都。

    從本質上來說,他絕對傳承的孟九龍的血脈,一邊是保守防禦,爲王朝立下功勞,但可能並不足以完全扭轉整個新孟家的頹勢,另一邊是出賣驕陽王朝,將無辜者數以萬計送入獸潮嘴中,搏取勝利後再度獲得巨大利益的機會。

    他猶豫再三依舊選擇了後者。

    富貴險中求

    緩緩睜開眼睛,孟炎彬眼裏只剩下無盡後悔,可惜他的冒險終究失敗,失敗的下場是新孟家成爲過街老鼠,不得不選擇逃離驕陽王朝。

    恨,極度的恨。

    恨黑袍神祕人掌控的獸潮,居然最終功虧一簣,沒有成功徹底攻陷驕陽王朝。

    失敗了,卻還要面對這一羣飯桶般族人的抱怨與責難,是以,孟炎彬出離憤怒了,眼睛一瞪,毫不客氣大聲衝着不肯再走的族人咆哮:“閉嘴,你們這一羣廢物都閉嘴,不願走就留下,沒人求着你們跟上隊伍”一聲咆哮,讓亂哄哄如菜場不停斥責的孟家族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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