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隨心所欲 >第四百五十六章君要臣死
    離南部貴族們聚會慶祝勝利,只有三條街的一個簡單到不起眼飯館,同樣也人滿爲患,在一層的大廳,聚集的都是一個個年青力壯清一色男人。

    儘管他們每一桌的桌面上都擺滿了豐盛菜餚,在這依舊混亂的帝都,絕對是大部分人做夢都想喫一口的菜餚,但這些男人卻沒有一個動一口。

    相反,他們全部坐得筆直,放在桌下的右手,都握緊一把形式各異的武器。

    沒有一般酒樓喫飯時的歡聲笑語。

    寂靜得可怕。

    倒如同是分屬不同陣營的勢力,聚集在這裏談判,大有一聲令下,就開始動手大打特打的架勢。

    酒樓老闆貌似也不是普通人,靜立在一層的一側,看着這滿廳詭異的氣氛,他居然仍舊滿臉堆笑。

    二樓。

    空空蕩蕩,只有兩個人對坐在一張桌子兩側。

    一個是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一個卻似掉了幾顆牙,貌似有幾分猥瑣的老頭。

    如若帝都有一個頂層權貴在現場,絕對會驚呼大叫,這兩人,一個是金戈王朝的王,皇甫祥雲,另一個卻是金戈王朝神殿唯一的大神官,老雲

    這兩人絕對是金戈王朝金字塔頂端的兩人,一個手握王權,一個代表神權,權力不分高下,並且因爲各自身份,兩人絕對鮮少在同一場合共同出現。

    兩人選擇在此處見面,絕對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如果老雲選擇在王宮與皇甫祥雲見面,那麼就代表他已經屈人一籌,相反,皇甫祥雲也不能去神殿與老雲會面,道理完全一致。

    但爲了商議事情,又不得不碰頭,就只能選擇一個不是他們各自地盤的地點。

    這裏就非常適合。

    而下層的男人,則全部是負責他們安全而隨行的武者,可以說這些武者,幾乎彙集了整個王朝精英高手的半數以上。t棉花糖

    從見面到現在,兩個人一直沉默飲酒,沒人首先說話。

    壓抑氣氛,恐怕有一人闖入,也會被這氣場直接壓趴在地面。

    良久,仰頭倒入一杯清酒入口,老雲有一分感慨的喃喃輕語:“王,從老夫授予你王朝最高王杖之日起,到現在,二十年了,似乎我與你就未再見過一面。”

    皇甫祥雲嚴肅的表情微微一鬆,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恍惚,無比複雜的情緒閃過,微微低頭,淡淡輕語:“老師,你仍可叫我祥雲,不管本王現在身份是什麼,你一直都是教導祥雲修煉的唯一老師,二十年,老師你老了,儘管無法多見,但祥雲並未忘記往日種種,可以說,祥雲的快樂與輕鬆,只在二十年前有過,但這二十年中這些感覺早就不再屬於祥雲。”

    蒼老的眼裏閃過一絲懷念,老雲突兀再道:“二十年前,老夫就不希望你坐上這個位置,值得嗎拿一切情緒爲代價去換取這位置。”

    瞬間坐得筆直,皇甫祥雲滿臉傲然低喝:“值得,我血管裏流淌的是皇甫一脈最優秀之血,坐上這個位置的只能是我,因爲本王是最優秀的。”

    老雲眼中的懷念徹底消失,只留下一片淡漠。

    失去了就不可能再追回,活到現在的年紀,他比誰都看得清。

    二十年後今日相見,他更加清晰意識到,皇甫祥雲再也不是當年燦爛大笑,對他滿心崇拜的小傢伙。

    他,已經是另外一個人。

    是這王座的力量讓他如此,誰也改變不了。

    皇甫祥雲複雜的眼神也快速冷卻下來,剩下只有冰冷,放下手中酒杯,他加重語氣道:“老師,你也知道我的來意,本王只要這一個人,將他交給我,一切本王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老雲淡淡回視皇甫祥雲,佝僂後背突兀發出連續脆響,挺直,老眼同時變得鋒利如劍回答:“理由,給老夫一個讓我可以將人交給你的理由。”

    噼啪

    下意識拿起剛剛放下的酒杯,一聲脆響,皇甫祥雲徒手將酒杯捏成碎片,滿眼陰雲密佈低吼:“他殺死了我兒子,殺死了王族一脈的直系子弟,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

    話一出口,皇甫祥雲身體瞬間釋放的威壓,將整個二層大廳的空氣似乎都完全凝滯。

    眼皮也不擡起,老雲身體內威壓也同時放出,雖然晚了半拍,可是後來居上,他所釋放的威壓隱隱壓住皇甫祥雲威壓,仍舊滿臉笑容,嘴裏卻平淡無比生硬頂回:“不夠,完全不夠,你的兒子,他該死那小子在這件事情上沒有錯,也不要以那些貴族編織的狗屁理由來糊弄老夫,老夫雖然年事已高,但還未到達老眼昏花,不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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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的地步”

    刷,皇甫祥雲一下子站起。

    蓄着精心修剪鬍鬚的臉龐,瞬間漲紅。

    從他坐上這個王座,敢如此跟他說話的沒有一人。

    今天居然爲了一個在他眼裏無足輕重的小子,受到這種羞辱。

    握緊雙拳,皇甫祥雲從牙縫裏一字一頓的擠出:“君要臣死”

    “臣可以不死”不等皇甫祥雲說完,老雲同樣豁然起身,緊盯着皇甫祥雲眼睛,滿臉平靜一字一頓搶答,頓了頓,他淡漠道:“除非,尊貴的王,你想經歷一次神判,將一切事非告之神界,由神來判定你是否正確”

    憤怒瞬間一滯。

    皇甫祥雲雙拳不受控制的顫抖,神判他壓根不可能接受,的確,他是金戈王朝最尊貴的王,他可以一言定奪這個王朝所有子民的生死,但一旦神殿所有神官半數通過,認定他必須要進行神判,那麼,他就必須在神的面前,將一切原原本本說出,由神來判定他的對與錯,一旦被判定爲錯,那麼他的王座,會在瞬間不再屬於他。

    他敢嗎

    問題就在於他不敢。

    對與錯,其實他心底比誰都清楚。

    短暫驚慌後,看到老雲淡定的表情,一股無名心火從心底燃燒,皇甫祥雲冰冷輕語:“你老可以保他一時,卻保不住他一世,只要他是金戈王朝的子民就逃不過,還有,就算本王現在拿他沒有辦法,可別忘記他還有幾百族人,人多就難免嘴雜,保不齊,他們中有人犯了什麼錯,本王倘若想要處罰他們,大神官大人,這事你也可以迴護嗎”

    從老師到大神官,其中意味無比深長。

    “你是王,不要因爲個人喜好就失去一個王者應有的寬闊胸懷。”搖頭,老雲眼中寫上濃濃嘆息,從懷裏掏出一個金牌,孟小虎親手交給老樹的免死金牌,淡淡輕語:“如果你非要如此,那麼拿下這個,這可是你親自賞賜的免死金牌,那小子用它換他族人的平安,這交易很划算吧,不過在拿它之前,你要考慮清楚,對一個立下如此多功勞的王朝臣民,這樣做是否會讓人背後恥笑”

    臉色發黑,皇甫祥雲沒有拿起桌面上的免死金牌,拂袖轉身大步離開。

    老雲的眼神微松。

    但在走到樓梯拐角處時,皇甫祥雲的聲音冰冷傳來:“不論如何,王室尊嚴被一個小小貴族所冒犯,本王絕對不會如此輕易息事寧人。”

    老雲的眼神瞬間重新變得銳利。

    直至皇甫祥雲離開半晌,砰,他一掌拍上桌面,直接將桌子與其上的所有物體一掌震爲粉末。

    滿臉淡淡悲哀,老雲低頭輕嘆:“權力,真是能將一個人徹底改變,變得連別人都不再認識。”

    夜色深沉。

    皇甫祥雲滿臉平靜,卻掩飾不了眼睛裏淺淺怒色,走至書房門前,一名侍衛上前兩步,忐忑低頭洗禮,低聲輕語:“雅仙大人來了,等了王不短時間。”

    理也不理,皇甫祥雲用力推開書房大門,步伐急促衝入書房。

    裏面燈火通明,皇甫雅仙一襲潔白神袍,靜靜矗立在書房正中,絕美臉上浮現的迷茫與失落,在大門被開啓的瞬間,全部轉化爲淡漠與平靜。

    四目相對,只有平靜,沒有正常父女許久不見再度重逢時的溫馨與驚喜。

    皇甫祥雲最終沉默轉身,走向他華麗而寬闊的書桌之後,回頭,正面相對皇甫雅仙,居高臨下低沉質問:“女兒,也是來爲那小子求情”

    絲毫不懼,皇甫雅仙無奈凝視,平靜迴應:“是”

    噼啪,皇甫祥雲在心底堆集的怒火徹底爆發,大手一揮,將書桌上所有東西全部拂至地面,碎裂聲一片,砰,還不滿意,一拳重重地擊上桌面,一聲巨向,厚重桌子瞬間五馬分屍。

    “爲什麼死的是你的哥哥”發泄了一通,皇甫祥雲突然一頓,顯出一絲老態頹然往後一坐,左手捂住額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咄咄逼人冰冷質問:“難道你瘋了嗎不爲你已死的哥哥報仇,相反卻要幫助仇人脫罪”

    “父親你真有如此憤怒嗎或許有吧,不過你到底是憤怒九哥的死,還是憤怒孟小虎的行爲,觸犯了皇甫一族王室尊嚴”

    平靜無比,皇甫雅仙低聲嘆息反問。

    皇甫祥雲雙手微微一顫,放下手,國字臉上居然出現的是慈祥而親近笑容,貌似有幾分喜悅的大聲誇獎:“果然,最瞭解爲父的還是隻有雅仙你,果然,你是令爲父最驕傲,繼承了爲父最優秀血脈的女兒,沒有之一,是唯一。”在聽到這聲誇獎,皇甫雅仙英氣十足的清澈眼眸裏,沒有一絲喜悅,相反只有淡淡地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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