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荒南經 >第119章 瑪蘭彰秀(2)
    南蜀平民將軍子武雄率軍十萬駐紮在南都安卡拉斯,一抗沿西方索亞拉黑色海洋以東海岸線海盜入侵,二抗南方黃色海洋中未曾教化的海盜餘孽和蠻荒民。

    最重要的是,子武雄將軍還要對抗隨時都在找機會入侵南蜀的梟楚軍隊,大量駐軍在玄丹山山脈。

    朗侍衛保護着河管家,晝夜兼程趕往南都安卡拉斯。

    三十歲的子武雄生得健壯魁梧,足有十二點三尺高,體重二百三十斤備註1,卻沉默寡言,凡事言少多行動。

    以他三十歲的年齡,能統軍十萬,位居南蜀大都督之職,也是南蜀絕無僅有的。

    當瘸腿侍衛長通報子武雄說一位叫河的中年人求見時,子武雄怔了怔,幾乎是沒有多問一句,就點了點頭。

    在南蜀,還沒有人能殺得了他。此所謂藝高人膽大。

    一老一鄉兩個男子鞠躬走進子武雄的大都督宅邸,靜靜地站在他面前。

    子武雄擡頭看着風塵僕僕的兩個人,朝身邊的侍衛長揮揮手,侍衛長腿有些瘸,望望兩名客人,欲言又止,悄然退下。

    “你們代表誰而來”子武雄見怪不怪地問道。

    當此之際,南蜀國內風雲際會,三大家族角力,都想爭得他的支持,幸好,子武雄向來都以平民自居,不偏不倚任何家族。

    老者便是河管家,年輕人便是郎侍衛。

    河管家對朗侍衛搖搖頭,示意他出門。

    朗侍衛轉身出門,臨走時再多看看一眼子武雄,不知爲何,雖是第一次見這位在南蜀威風赫赫的大都督,卻覺得和他似曾相識。

    待郎侍衛從外面闔上門後,河管家便深深朝子武雄將軍鞠躬:“公子可好奉令尊之令,老奴冒昧前來打擾公子。”

    子武雄騰地站起,狠狠地盯着河管家,瞬間,又緩緩坐下,指指旁邊的凳子:

    “老人家,你請喝茶。你也年紀大了,本將軍不會治你胡言亂語之罪。如是需要生活費,便請直接開口,本將軍會如你所願。”

    河管家微笑着坐下,慈祥地看着子武雄,欣慰地說:“公子宅心仁厚,雖居高位而不傲,雖手握重兵卻不濫殺,實是蜀人之福啊。”

    子武雄隨意地點點頭:“老人家,你有何事相求本將軍這便賜你些路費回家吧,如是家裏困難,本將軍便多賜一些也可。”

    子武雄朝門外喊道:“來人,給這位老人備些車馬費。哦,再送些茶水進來。”

    然後,子武雄對河管家溫和地說:“老人家,本將軍實在還有公務,請回吧。”

    瘸腿侍衛長走進來,看了河管家一眼,給他添些茶水,順便將一袋金盾放在他茶几上。

    河管家看着瘸腿侍衛長微笑:“大都督的侍衛長今年三十歲,是大都督五歲時的玩伴。在大都督第一次參加戰鬥時,大都督身負重傷,你的侍衛長也替你擋下一斧子,所以殘疾。”

    子武雄呷口茶,“是啊,我藍巾軍所有士兵都知道,我的侍衛長是爲我擋下那一斧頭的。”

    侍衛長添完茶,又一瘸一拐地出門,從外面將門闔上,自始自終一言不發。

    河管軍看着侍衛長的背影,繼續說:“大都督從小在阿拉米蘇流浪,後來被一位姓武的平民收養,從此改姓武”

    子武雄微笑:“是啊,我的養父姓武,是阿拉米蘇的平民,這也是所有藍巾軍士兵都知道的。”

    河管家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似乎被茶所嗆,清清地咳嗽一聲,

    “大都督的大腿上有一個肉瘤,不,不是肉瘤,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是像肉瘤,其實是劍刻的字,一個狠心的父親作的記號。”

    子武雄騰地站起來,茶水碗幾乎被他碰翻,“你居然調查本將軍”

    “那個字,如果仔細看,是一個蘭字,或者如一條蠶蟲。”河管家的眼睛看着屋頂,眼裏似乎進了沙子一樣難受,使勁地眨巴着,“你的侍衛長也一樣,在左大腿也刻有一個蘭字。”

    子武雄頹然坐下,良久,緩緩吐出幾個字:“你是誰意欲何爲”

    “所以,”河管家依然保持着面部微笑,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有些哭音,哽咽着。

    “所以,你的侍衛長雖然早已喪失戰鬥能力,早已不能再保你平安,你還是一直留他在你身邊。因爲,這是你們相同的記號,在茫茫人海中,天下只有你們倆纔有的記號。”

    一陣風掠過,子武雄已到河管家眼前,他盯着河管家,直看到他眼裏去,卻見河管家眼裏有些淚花。

    子武雄跌坐在地上,喃喃地說:“這字,是什麼意思”

    河管家淚水緩緩流出,他走出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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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子武雄面前,端端正正在跪下:“那字,是老奴刻下的,你們倆身上的字,都是老奴刻下的。”

    子武雄抓着河管家的肩膀,悲憤地問:“本將軍問是你是什麼意思”

    河管家滿臉淚水:“是一個偉大家族的圖騰,也是一個偉大家族的名字。”

    子武雄鬆開河管家,緩緩地站起來,走到一邊,背對河管家:

    “一個偉大家族,一個以蠶蟲爲圖騰、姓蘭的家族我知道了,瑪蘭氏。茂朵山和布羅斯瑪蘭氏。南蜀最顯赫的家族之一。他爲什麼會棄孩子不顧爲什麼三十年不來找”

    河管家揩揩淚水,緩緩地說:“一隻聰明的鳥,會把它的蛋下在不同的巢裏;一個愛財的商人,會把他的珍寶收藏在不同的地方。”

    子武雄回過頭來,慘然一笑:

    “這是什麼狗屁理由把一個孩子丟在大街上就是爲了保護他讓他自生自滅就是爲了保護他”

    “公子,你不明白的”

    “三十年了,我一直揣摸那個符號代表的意義,我一直等着會有人來找我。我努力上進,對每個人微笑,生怕錯過我的家人。我什麼都在做,我只想有人告訴我,我不是孤兒,不是被拋棄的”

    “你不是被拋棄的。和暢大人知道你有生命危險,在你三歲時把你送走。事先已安排好武姓平民來找你,只是因爲武姓平民一時認錯人,才讓你在阿拉米蘇流浪一年多。”

    “那你今天爲什麼要來告訴我,我不是被拋棄的過去的三十年,你爲什麼不來告訴我爲什麼不來找我爲了權勢之爭,爲了王權之爭,你們可以狠心拋棄我,爲什麼”

    “因爲今天你的父親,你的兄弟有難。”

    “我的父親我的兄弟我從來都不知道有父親,從來都不知道有兄弟”

    子武雄不再看河管家,輕輕揮揮手:“我不介入你們的權勢之爭,不介入你們的王權之爭,不想拿我的戰士生命去爲根本不看重我的家人冒險。你走吧。”

    河管家緩緩站起來,搖頭:“你的侍衛長並不是你的親兄弟,他是我的長子,當年,我故意把他丟在你身邊,讓他陪伴你長大,一起被武姓平民收養。”

    子武雄轉過身來,抓着河管家搖:“什麼,你瘋了他是你的兒子你把自己的長子也拋棄了”

    河管家扭過頭,不忍心再看子武雄的眼睛:“我的兒子,他生在瑪蘭家,當然應當陪伴你,這是他一生應盡的職責。”

    子武雄被徹底震憾了,他無力地喊道:“侍衛長添茶”

    一瘸一拐的侍衛長推開門,緩緩地走過來,端起茶壺爲子武雄添茶,然後再一瘸一拐地向河管家走去。

    “我很慘,我被自己的父母拋棄。而你,我的侍衛長,你卻是因我被拋棄的,被你眼前的這個人拋棄的你更慘”子武雄悲憤地說。

    “咣噹”一聲,侍衛長手中的茶壺墜地。

    “父親,你來找我們了嗎我做到了是吧公子他是平安的。我們是不是要回家了”侍衛長朝河管家跪下,仰臉微笑。

    河管家欣慰地點頭,攙扶起兒子:“我們總是瑪蘭氏最忠誠的奴才。”

    侍衛長也激動地點頭:“我以爲,你會一輩子都不來找我們”

    “父親說過的話總要兌現的。你是父親最驕傲的孩子,我怎麼能不認你呢你弟弟也回家了,是時候讓你們見見面了。”

    “我弟弟,他好嗎”侍衛長高興地說。

    河管家平靜地搖頭:“他不太好。彰秀公子在回國時遇到山陽氏軍隊襲擊,你弟弟爲了保護他受傷,現在正在茂朵山。”

    侍衛長抓着河管家的手:“那我回去看看他吧。我們都有好多年沒見過了。”

    侍衛長轉身抓着子武雄的手:“將軍,我們應該回家了。”

    子武雄喫驚地說:“你知道你是被你爹拋棄的不恨他嗎”

    侍衛長搖頭:“我爹在盡他的責任,他的一生都屬於瑪蘭氏。而我,我的一生都屬於將軍你。”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是瑪蘭氏家奴的爲什麼你不告訴我”子武雄不置信地看着他朝夕相處的侍衛長。

    “我五歲被我爹送出府,我當然知道我是誰呀,我也知道你是誰。只是我爹說了,如果他不來找我,我便不能找他,哪怕是死,我也不能回家,更不能告訴別人。”侍衛長說。

    子武雄點頭:“那麼,現在,你爹找來了,你要回家了。我,是不是也該回家了”

    備註1:南大荒度量尺寸:布指知寸,布手知尺,一掌爲五寸,二掌爲一尺,一尺合今1695釐米。十二點三尺約合今天208釐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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