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庶帝 >第三十八章 六部皆貪
    王傑在山池院中享受着難得清靜的一刻,以前山池院大約就是如此清靜,可真經了事,才體會到清靜難得。

    不過,宮裏也不是隻有山池院是這麼清靜。

    東宮雖然解禁了,但是太子還沒“痊癒”;周惇剛剛受了安懋的訓斥,安慶被收回了賞賜,於是周婕妤每除了請安就是在自己宮裏待着;徐貴妃是一向的炙手可熱,但是現在徐氏一族在風口浪尖上,徐貴妃也是躲在自己的宮裏照顧康王和同安公主;王傑這裏直接告病是被搜宮嚇得夢魘了;宮裏唯一沒事的安文看情形不對,大約也是受了宋皇后的拘束,也不敢乘着太子勢弱去四處結黨收買人心。

    宮裏的人個個都是會看眼色、聽風向的人精,主子們都縮了,下面的人也不敢在這時候跳出來蹦噠。

    蘇敏兒就和王傑感慨,現在宮內各處連好鬥逞能的人都比以往少了,大家竟不約而同地和氣起來了。

    王傑此刻正斜靠在榻上,一邊聽蘇敏兒講講宮裏的情況,一邊看她玩“重排九宮”。

    暮色四合,夏黑得晚,此時山池院中漸次點起燈來,蘇敏兒認真的側臉在燈火下顯得格外可愛。

    “重排九宮”是一種東郡的兒童益智遊戲,在理科男王傑看來其實就是現代數學中的三階幻方,但是蘇敏兒這個遊戲發源於洛書。

    王傑撐着腮,懶懶道,“和氣總比爭閒氣來得省心。”

    蘇敏兒一邊輕輕推着手中的木格,一邊輕笑道,“宮中之人飽食終日,無所用心,又爭不得世俗名利,自然只能爭一爭無謂的閒氣了。”

    王傑在心裏默默細品蘇敏兒話裏的意思。

    蘇敏兒繼續道,“聖上這兩日,也不往內宮裏來了,主子們爭來爭去,也沒個意思。”

    王傑問道,“父皇竟不往徐貴妃處去嗎”

    徐貴妃一向得寵不,同安公主剛剛訂親,安懋既有意讓徐廣發兵元昊,就會把寵愛徐貴妃的意思擺到檯面上來。

    蘇敏兒道,“聖上新得一個黃頭白奴,正在興頭上呢,這兩日都宿在禁苑。”

    蘇敏兒的白奴,不用特意明王傑就知道是指禁苑裏的外國男寵,到這個話題,作爲直男的王傑就有點不太舒服,但是他又有點好奇,“黃頭白奴”

    蘇敏兒進一步解釋道,“據那宮奴鬚髮皆黃,膚色雪白。”

    王傑首先聯想到的是白種人,但是仔細想想,東郡的國力還沒有強盛到可以俘獲大洋彼岸的白種人少年,地理位置上也不能直接接觸現代意義上的白種人,他想了又想,疑惑地問道,“此奴難道貌類晉明帝”

    蘇敏兒道,“正是。據那宮奴爲雜胡,兼有鮮卑、扶余、大食、靺鞨四種血統。”

    王傑又問道,“這等雜胡如何入得宮中爲奴”

    蘇敏兒道,“是聖上剛登基時,臧爾溯入侵旗北,漢軍俘獲的戰奴罷了。”

    王傑心裏略略有些感慨,穆翰德至少還是不折不扣的木速蠻,而這個少年估計原本屬於格爾棋的某個部落,臧爾溯統一格爾棋後才混入大食血統,變成華傲人,“想來必是位俊郎了。”

    蘇敏兒附和道,“是啊,據東胡鮮卑中的慕容氏常出美人。”

    王傑道,“昔年前秦世祖宣昭帝納西燕威帝入宮,又爲他遍植桐竹於阿房城,最終卻受威帝之害。如今父皇沉湎禁苑,難道無人勸諫嗎”

    蘇敏兒笑道,“西燕威帝受宣昭帝獨寵,最終成其禍害。而聖上卻非專情之人,只是貪戀龍陽殊色罷了。且宮中孌寵皆爲閹人,即使那雜胡神武聰敏能比晉明帝,身在禁苑之中,大約也只能感慨舉目日見,不見長安罷。”

    這時,徐寧回來了,蘇敏兒就不敢像原先一樣坐在榻上,趕忙放下手中的“重排九宮”,乖乖地站了起來。

    徐寧一進來,卻沒管蘇敏兒,他了件打探到的要緊事,“主子可記得登聞鼓一案,朝廷主辦此案者,是大理寺寺丞杜韞玉,是周惇的門生之一。”

    王傑皺眉,“威邊軍隸屬兵部,父皇行此舉,也許是爲制衡之道。”

    東郡的軍隊,和徐廣多多少少都有點關係。安懋登基之後,徐廣提拔了不少將領,打壓了不少原本忠心於盛朝的將領,其中的關係盤根錯節,一時也理不清。但是安懋對此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爲比起徐廣,忠於盛朝的將領讓他更加寢食難安。

    蘇敏兒道,“難道,此案會成爲彈劾徐廣的契機之一”

    徐寧笑着搖頭,“依我看,這杜韞玉怕是會高舉輕放,只上書重罰作亂廂軍便罷,定不會涉及上邶州地方官。”

    蘇敏兒道,“我嘗聽聞,地方官貪腐之人衆多,上邶州又爲華傲與東郡的商貿重地,想來此地也不少污吏。若藉此一併處置了,既能彈劾徐廣,又能清整吏治,有何不可”

    徐寧道,“必不會如此。聖上想讓徐廣發兵元昊之意已是昭然若揭,此時若是彈劾徐廣,他不堪爲將,豈不是違了聖上的意思”

    王傑深思道,“既然地方官貪腐早已蔚然成風,即使以此案彈劾徐廣,最終也只會治上邶州地方官的罪,並不會傷到徐氏一族的筋骨。”

    徐寧道,“正是這樣。聖上登基至今,受徐氏恩惠之人已經遍佈軍中,若以貪腐之罪懲治地方軍吏,只怕會動搖軍心。”

    王傑奇道,“若地方軍吏人人皆貪,又如何抵禦外敵”

    徐寧道,“主子有所不知,軍隊不能經商,只能靠朝廷的餉銀和軍中的幾畝薄地度日。地方軍、政一向分治而行,軍吏若沒這個撈錢的本事,恐怕地方軍隊早已潰散。”

    王傑問道,“既如此,爲何不請求朝廷多撥糧餉呢”

    徐寧道,“朝廷撥下去的糧餉,經聖上、戶部和兵部覈准,何人敢有異議”

    王傑問道,“難道父皇竟不知地方軍隊銀糧少缺”

    徐寧道,“地方軍若是兵強馬壯,軍吏必會貪戀兵權,長久下去,必會重演安史之亂。”

    王傑問道,“若聖上默許軍吏不廉,地方武將豈非更戀兵權”

    徐寧微微一笑,“聖上只是對地方軍吏貪腐之事沉默不言,可從未有許可。”

    蘇敏兒也跟着瞭然地笑道,“聖上行此舉,地方軍吏只會視手中地方軍兵權爲蛇蠍,唯恐避之不及,只求安穩升遷罷了。”

    王傑一怔,“可若是地方軍因此潰散,無法禦敵,則當如何”

    徐寧道,“那聖上必治地方軍吏的罪。”

    王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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