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庶帝 >第六十章 一出好戲
    兩人一起向問訊室走去,剛靠近屋門,便聽到裏面傳來激烈地打鬥與叫罵聲,緊接着是一聲“哐當”巨響。

    文一沾和宦達同時一驚,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在離屋門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

    兩人剛停下腳步,門開了,杜韞玉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

    宦達反應極快,趕忙上前一步作攙扶狀,“杜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宦達的兩隻手牢牢地抓住了杜韞玉的兩臂,杜韞玉掙脫不得,一張口便罵道,“兀那撮鳥放開我”

    旁邊的文一沾看了一眼,杜韞玉的十根手指又紅又腫,已經透出青紫來了,但是除此之外,周身也看不到什麼明顯的傷痕。

    就在這時,姚世祉從後面的屋中衝了出來,他的頭髮都散了開來,臉上有一塊明顯的抓痕,他從後面一把抱住杜韞玉,對宦達和文一沾喊道,“快去喊司獄來”

    杜韞玉聽到這句話就像被點燃的炮仗似地跳了起來,再也不復先前溫文爾雅的樣子,“好個沒臉的直娘賊”

    “以爲跟了個絕了戶的老忘八就能作威作福了”

    “竟連同一羣狗廝鳥的來作踐我”

    “那賊殺才的以爲領着右威衛就能搬着大引着,黃貓兒黑尾了”

    “娘希匹那老忘八射毆地,遲早有雷來劈”

    宦達從頭到尾都牢牢地抓着杜韞玉的臂不敢鬆開,被杜韞玉吐了一臉的唾沫星子也還是溫聲道,“那茶是不心煮過了頭,杜大人別惱,我替他們給您賠個不是。”

    杜韞玉儼然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一下沒認出宦達是誰,便把目標轉向了在一旁的文一沾,“連個殺千刀的豎儒都作了沒廉恥的老狗骨頭”

    “婦養的賊囚根子身上的糞臭還沒去呢,就忙不迭地去學作那嘬人鳥兒的髒活了”

    文一沾聽見那句“婦養的”,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常態。

    姚世祉剛纔顯然是吃了杜韞玉的虧,一抱住他就不敢鬆手,此刻看宦達騰不開手,便把目標變得更明確些,“文大人,快去”

    文一沾立刻打斷了姚世祉的話,他自顧自地繞過這裏糾纏不休的三個人,直接往後面的問訊室走去,一邊走一邊道,“葛大人呢”

    他兀自進了問訊室,只見桌翻椅倒,墨潑了一地,葛執均趴在地上,後腦勺似乎捱了一下重的,已經不省人事。

    卷宗筆錄也散落了一地,文一沾嘴裏一邊嚷着,“葛大人,您怎麼了”,一邊心地翻查地上的紙張。

    終於,他看到其中一張紙上記着一段新錄的口供,“當日到達上邶州,於禮拜寺前,偶見有一婦二童口中喊冤宴飲之時,又聞喊冤聲卻因威邊軍駐地突發火情未及時查問秉上”

    文一沾一刻也沒猶豫地把這張紙扔進了灑在地上的那一攤墨裏。

    他見那張紙瞬間浸化在了墨中,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即高聲嚷道,“葛大人厥過去了”

    接着,手上一刻不停地再把散亂在地上的一沓卷宗全按進了墨裏。

    做完了這一切,他才真正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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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他們這四個人的動靜不,但至今卻無人來查看一二,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畢竟誰都不想輕易攬責。

    文一沾一出門就道,“葛大人的情形不好,還是扶去外邊找大夫看看罷。”

    宦達轉頭看向文一沾道,“怎麼個不好”

    就在此時,杜韞玉覷準這個空檔,一低頭就張口狠狠地咬在了宦達的手腕上。

    宦達喫痛,下意識地鬆開了杜韞玉的雙臂。

    杜韞玉回手又是一個後肘擊,身後的姚世祉沒防備,竟往後一仰,摔倒在地。

    文一沾上前作勢攔他,被杜韞玉一拳打在腹中央,也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杜韞玉一個箭步竄了出去,直衝制勘院的院門而去。

    整個過程前後不過十幾秒,文一沾也沒料到杜韞玉會有這等反應,一時怔在原地沒回過神。

    姚世祉摔倒在地,還來不及爬起來喊噯呦,看到這場面,一邊嘶嘶地喫着疼,一邊冷笑道,“我看他如何出得去”

    話音剛落,就見宦達一摸腰間,咋舌道,“壞了那杜大人把我的穿宮牌拿走了”

    姚世祉陡然變了臉色,立刻不顧渾身疼痛,爬起身就追了出去。

    問訊室的門前,只留下面面相覷的兩個人。

    宦達先開口道,“看來這御史臺的茶當真不好喝。”

    文一沾道,“陳茶的潮氣兒最難去了,用茶焙烘了也還是有股子黴味兒。”他撲哧一下,笑出了聲,“把杜大人都喝急了。”

    宦達向問訊室的裏面一使眼色,“我得回茶房囑咐那吏一句,讓他下回得多烘些時候。”

    文一沾點頭,心照不宣道,“我與宦常侍同去,得教教他看火候的功夫。”

    兩人又出了屋子,卻不往茶房去,而是往院中的方向走。

    到了院中,宦達才笑道,“好一齣調虎離山戲”

    文一沾微微眯起了雙眼,“這出分明是金蟬脫殼,宦常侍怎麼是調虎離山”

    宦達揚起了嘴角,“我不愛看戲,平常在內宮走動,連戲本子都不曾摸一摸。今兒偶然見了這一出好戲,便看錯戲本了,文大人可別笑我。”

    文一沾目光炯炯地看着宦達,“宦常侍看錯了戲本倒無妨,但宦常侍素日裏伺候聖上時,可別拿錯了戲本。”文一沾意味深長地道,“若是聖上看錯了戲本,這罪過可就大了。”

    宦達收起了笑容,“文大人這是在威脅我。”

    文一沾故作出惶恐狀,“宦常侍誤會我了。”他頓了頓,又變了笑臉,“宦常侍作爲此案監勘官,隨身不帶監勘官奉使印,卻帶着穿宮牌來往,足可見宦常侍伺候聖上的忠心。”

    “如此忠心,聖上必定看在眼裏,就是偶爾拿錯了戲本,想來也無妨罷。”

    宦達聽了這話,似笑非笑道,“文大人放心,聖上往常看的都是排演好的宮戲。外頭那起下九流的勾當,是萬萬入不了聖上的眼的。”

    文一沾抿了抿脣,微笑道,“是啊,有宦常侍伺候着聖上,哪裏輪得着我來操這份兒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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