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庶帝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飢附飽颺
    東宮,承恩殿。

    樸麗娥望了一眼窗外漸漸變暗的天色,頗有些無奈地對坐在自己對面的太子道,“殿下,奴婢該告退了。”

    太子道,“孤與你的話還沒說完呢。”他笑了笑,揮手遣人點了兩支紅燭擱到了中間的小几上,“難道,你今日另有佳約嗎”

    樸麗娥低了低眉,輕聲道,“除了殿下,奴婢不敢與他人有約。”

    燭光下,樸麗娥的臉被映亮了半邊,微黃的光色投在她的面上,照得細細的絨毛都纖毫畢現。

    太子看了樸麗娥一會兒,突然伸過手,重重地擰了一下樸麗娥的臉,接着哈哈一笑,“孤真想絞了你的臉。”

    樸麗娥的臉紅了,她知道太子說的是漢女出嫁時的一種習俗,新娘要由全福婦將臉上的絨毛絞乾淨,以示吉祥。

    這習俗還有另一個稱呼,叫“開臉”。

    樸麗娥深深地低下了頭,學着漢女表現女子應有的害羞與矜持,太子的聲音從她的頭“今當遠別,何以贈我使我睹物思人”,慕容垂到底是武將,論心機根本及不上王猛,當時慕容垂身邊又沒有其他的東西,於是慕容垂隨手解下腰間金刀送給了王猛。

    大軍快要達到洛陽,王猛買通了慕容垂的帳下親信金熙。金熙手拿慕容垂的金刀來到慕容令帳中,帶來了所謂的慕容垂的口信“你我父子之所以投奔秦國,無非是避禍而已。如今王猛心胸狹隘,數次想排擠我們,而苻堅表面上對我們禮讓有加,但其心實在難測。估計我們父子仍然難免一死,況且最近聽說燕國皇帝於我們走後頗有悔意。我現在已經在逃亡路上了,你不走更待何時事起倉促,來不及寫信,特派人傳口信,以金刀爲證。”

    事關重大,加之行軍途中和慕容垂沒有聯繫,不由得慕容令不信。思前想後,慕容令想燕國畢竟是凝聚祖上數代心血,父親一定不忍見它滅亡,決定追隨父親回到燕國。於是慕容令借打獵爲名,重回前燕。

    王猛將消息傳回長安,慕容垂驚得魂飛魄散,當真禍從天降,連辯解也不敢辯解,倉促出逃,結果在藍田被追兵趕上,押回長安。

    令王猛沒想到的是,苻堅並沒有責備慕容垂,相反安慰他“你因爲自家、朝廷爭鬥,委身投靠於朕。賢人心不忘本,仍然懷念故土,這也是人各有志,不值得深咎。然而燕國行將滅亡,不是慕容令所能拯救的,可惜的只是他白白地進了虎口而已。況且父子兄弟,罪不株連,你爲什麼過分懼怕而狼狽到如此地步呢”,對待慕容垂仍然和以前一樣。

    資治通鑑王猛之髮長安也,請慕容令參其軍事,以爲鄉導。

    將行,造慕容垂飲酒,從容謂垂曰“今當遠別,何以贈我使我睹物思人。”

    垂脫佩刀贈之,猛至洛陽,賂垂所親金熙,使詐爲垂使者,謂令曰“吾父子來此,以逃死也。今王猛疾人如讎,讒毀日深;秦王雖外相厚善,其心難知。丈夫逃死而卒不免,將爲天下笑。吾聞東朝比來始更悔悟,主、後相尤。吾今還東,故遣告汝;吾已行矣,便可速發。”

    今疑之,躊躇終日,又不可審覆。乃將舊騎,詐爲出獵,遂奔樂安王臧於石門。

    猛表令叛狀,垂懼而出走,及藍田,爲追騎所獲。

    秦王堅引見東堂,勞之曰“卿家國失和,委身投朕。賢子心不忘本,猶懷首丘,亦各其志,不足深咎。然燕之將亡,非令所能存,惜其徒入虎口耳。且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卿何爲過懼而狼狽如是乎”待之如舊。

    6 這章裏借鑑了司馬光對王猛用“金刀計”離間慕容垂的評價

    資治通鑑王猛知慕容垂之心久而難信,獨不念燕尚未滅,垂以材高功盛,無罪見疑,窮困歸秦,未有異心,遽以猜忌殺之,是助燕爲無道而塞來者之門也,如何其可哉

    故秦王堅禮之以收燕望,親之以盡燕情,寵之以傾燕衆,信之以結燕心,未爲過矣。

    猛何汲汲於殺垂,乃爲市井鬻賣之行,有如嫉其寵而讒之者,豈雅德君子所宜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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