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張浩然突然心有所感,轉頭望向孟昊,當他對少年目光的那一剎那,竟是讓他脊背不由生出了幾分涼意。
那雙眼睛裏,沒有沖霄的恨意,沒有徹骨的怨毒,同樣也沒有一絲悲痛,有的只是一種深沉,那種深沉任何凌厲的言辭都要恐怖,如猛獸噬人之前的寧靜。
少年陰沉的眼神,讓張浩然警意大起的同時,不由想到了大自然一種雖力量普通,但卻兇名赫赫的野獸:狼。
沒錯,此時的孟昊,如同一隻受傷的狼崽,若是被他記恨,只怕自己將來後患無窮。
儘管少年如今的實力,在張浩然眼如同螻蟻,但給他所帶來的危機感,卻遠勝以往他所遇到的那些強大對手。
此人必須斬草除根!
張浩然心瞬間做出了決定,一日縱敵,萬世之患,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尤其對於這種有着無窮潛力的敵人,更要趁其羽翼未豐,及時剷除,否則自己今後恐怕將會永無寧日。
做出決定以後,儘管張浩然內心殺機凜然,但還是對着孟昊友好的笑了笑,以示兩人冰釋前嫌,只不過任誰都能看得出,這只不過是當着司空長老的面,逢場作戲罷了。
再次對司空長老行了一禮,張浩然便瀟灑的轉身而去,至於他身旁的江寒,在不甘的看了孟昊一眼後,如同最忠實的奴僕,緊隨着張浩然的步伐離開了。
剩下的其他弟子,也紛紛各自離去,同時每個人心都做出了決定,以後他們必須與孟昊劃清界限,否則自己將離大禍臨頭不遠。得罪了外門第一人,等於在外門失去了立足的根本。
“司空長老今日之恩,晚輩銘記於心。”等所有任都離去以後,孟昊感激的對着司空長老深深一拜,今日若不是對方,自己恐怕早已是廢人一個,這種天高地厚之恩,完全值得他用生命相報。
隨即,孟昊捂着塌陷下去的胸膛,在沉默之,邁着無艱難的腳步,向着遠處走去。每走出一步,其體內都會傳出錐心之痛,且不斷有鮮血滴落於地,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分外刺眼。
他的背影孤獨而落寞,如同一頭受傷的孤狼,去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默默舔舐自己的傷口。
看着少年孤獨離去的背影,司空長老似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嘆息了一聲,爲少年的執着和不屈深深感動。
這樣的好苗子如果被扼殺,對青雲宗來說,無疑將會是一種巨大損失。
司空長老先前僅僅對孟昊的天賦讚賞有加,但通過今日之事他發現,少年的精神,起他的天賦更加難能可貴。
人生如棋,一步錯,步步錯,少年守住的不僅是自己的原則,更守住了他的整個人生。
拖着傷痕累累的身軀,孟昊回到了自己的屋舍,當關房門以後,他的身子一軟,直接倒在了地,昏死了過去。
從離開人羣到現在,已經過去將近一刻鐘時間,張浩然始終臉色陰沉,一語不發,令身後的江寒畏畏縮縮,連大氣都不敢出。
儘管張浩然給外人的印象非常寬厚、平易近人,然而江寒卻是深知,對方根本是一個喜怒無常之人,且性格極爲乖戾。
對此,江寒可謂深有體會,僅僅因爲有一次,他進入對方的屋舍時忘記敲門,便直接被張浩然一掌轟飛出去,造成重傷,三月不能下牀。
更是在不久前,江寒在給張浩然送飯時,無意竟聽到有低沉的呻吟聲,從對方的屋內傳出,嘶啞而痛苦,宛若兇獸死時哀鳴,讓人聽了不由得感到陰森恐怖。
江寒當時震驚無,很難相信這是從張浩然嘴發出,但他畢竟也是大家族出身,因此很快便判斷出,這張浩然是在練一門邪功,其性格估計也是受此影響,纔會變得喜怒無常,令人琢磨不透。
“張師兄,這孟昊實在太過目無人,居然連您都不放在眼,要不趁夜色瀰漫的時候,我暗地找兩個人把他廢掉?”許久過後,見張浩然心情好像好了一些,江寒方纔小心翼翼的說道。
“愚蠢,莫非你出門都不帶腦子嗎?剛纔那司空長老明顯是在袒護孟昊,外門每月因爲彼此爭鬥被廢去的弟子何止一百,你可曾見到司空長老出手制止過嗎?想必他是看重了孟昊的天賦,故而纔在暗保護,有這等人物撐腰,你以後最好打消在宗門對孟昊下手的念頭。”
張浩然剛有緩和的臉色,立即陰沉如水,毫不客氣的對江寒教訓道。
“是,是,張師兄教訓的極是,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被張浩然一通劈頭蓋臉的教訓,儘管江寒心憤憤不平,但面卻是畢恭畢敬,擺出一副深受教誨的樣子。
“不過,在宗門之內,自然無法下手,但是在宗門之外呢?”說到這裏,張浩然眼露出森然的殺機,陰沉說道:“既然這孟昊不知死活,那麼我成全他便是,此人一出宗門,便是他死亡之時!”
聞言,江寒不由打了一個哆嗦,他雖然平日好與弟子爭鬥,但還未到殺人的地步,而這張浩然卻將殺人說的如此稀疏平常,可見對方內心之狠辣,遠非他能所。
……
屋舍之內,孟昊依舊靜靜的躺在地,時間一分一秒流走,當他醒來之時,已是傍晚。
強忍着胸口處傳來的劇痛,孟昊從地掙扎着站起身,步履蹣跚的走到牀邊,盤膝坐了下來。
他的眼神呆滯,臉色沒有任何表情,彷彿已經徹底麻木,從靈戒掏出一大把由小葫蘆煉化的紫丹,開始吞服而下,恢復起所受到的重創。
直到五六個時辰過後,他胸口處的傷勢方纔恢復了大半,不過與他身體的傷勢相,他心理的瘡傷則需要更長的時間來恢復。
“今日事,百倍還!”沉默了許久,孟昊方纔低沉的開口說道,聲音嘶啞如受傷的野獸所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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