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柏甚至擔心那血池會突然睜開一雙眼睛看向自己
不爲別的,就因爲那血池一直在蠕動
開始白柏以爲那血池是在沸騰,看了幾眼後才確定它是在翻滾,就是有生命的東西那樣趴在地上,翻身,鼓動
“這,這難道是,血液形成的怪物”白柏也算見多識廣了,忍不住叫道。
“雖不中,亦不遠矣”鬼臉人的一句話讓白柏愣了一下,不過他擡手往那些從小孔洞流出來的紅線上一指道:“你仔細看看,那些血,是往下流的嗎”
白柏傻眼地盯住看去,接着眼睛越睜越大。
“那些血,是倒流的它們在向上流進孔洞裏”
“沒錯你在外面看到的蟲人,就是因爲有這血池的供應,才能進化成人怪合一的怪物,而這血池裏的血,也永遠不會用光,因爲”鬼臉人說完做了個噓的手勢。
接着不知哪裏傳來號角聲,聲音高昂中帶着淒厲,在山洞裏來回激盪。
隨着號角聲響起,四周石壁上的上百個較大孔洞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個的骷髏
白柏一皺眉,再去看時,才發現那不是骷髏架子,而是一個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臉上都帶着鬼臉。
如果說身旁父親戴的是魔鬼的面具,那些人戴着的就是小鬼,慘白古怪,略顯猙獰。
“鬼侍已經淪爲了工人,鬼奴變成了試驗品。”鬼臉人嘆道。
白柏心中暗歎,讓胡力心之嚮往並且拼命追求的鬼侍,根本已經不是他想象的樣子,眼前的鬼侍每人從身後提出一個東西來,那東西要麼是個頭奇大的動物,要麼是被蒙着頭的人,接着在號角聲剛剛停止的瞬間,突然亮出刀子,乾淨利落地插進了獵物的心口
暗紅色的血液紛紛落下,匯入血池。
那些獵物們彷彿早就昏迷,只是輕輕掙扎了幾下便失去生命力,那些流進血池的暗紅色血液,卻像是重新獲得了生命一樣,顏色變得鮮豔起來
“低級的蠱蟲,被高級的蠱蟲同化了”白柏忍不住輕呼。
那些獵物顯然都是各種試驗品,他們身上的血液裏攜帶的蠱蟲,只要不如血池裏的高級,就無一例外地被吞噬了。
那麼這個大血池,豈不是一個超大號的輪迴爐
裏面的蠱蟲已經進化到了什麼地步,居然可以憑藉自己的意識和能力,讓血液逆流而上
“你們在外面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可是還不夠”鬼臉人看着鬼侍們撤回,纔開口說話。
“女魃的血,地底怪物的血,甚至巨蟻的血,人面怪的血,所有你能想起的試驗品的血,都早就匯入了下面的血池,當然,有的試驗品還有繼續進化的價值,所以並沒有被宰殺。”
“但是,大長老仍然覺得不夠,他還需要更多的血型加入,最後這血池裏的血不但要具備白骨生肉,讓人起死回生等激發肉體潛能的效果,還要有更加神奇的功能,纔可以滿足他的需要”鬼臉人說完往上一指,白柏趕緊擡頭。
接近洞頂的地方,從石壁上伸出了一座懸空的石橋,石橋的盡頭是一座石盤。
那石盤大概有十幾平米大小,圓形的四周還有欄杆,從下面卻可以看出,石盤不是一個整體。
它是被一條曲線分割成兩部分的,一邊是紅色,邊是藍色,就像一個陰陽八卦臺。
白柏這才注意到四周的亮光來源,洞壁上並沒有油燈或者火把,反而架着一盞盞的電燈
這不倫不類的場景讓他嘖嘖稱奇。
“那塊飛來石阻斷了大部分的河水,多年來已經形成一座水庫,大長老表面上維持着谷裏落後的社會形態,自己卻早就利用水力發電玩起了高科技,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鬼臉人的話又讓白柏心中一動,不過緊接着他還是被突然發生的變故吸引了注意力。
石臺上紅色部分突然出現一個圓洞,從圓洞裏落下來一副骨架
“好好看着吧,打長老管這叫輪迴試驗。”
“輪迴這種事是人能控制的嗎”白柏反問,鬼臉人卻沒有接話,示意白柏看着就行了。
只見那副骨架從高空墜落的同時,血池也好像收到了命令,或者見到了目標一樣,突然伸出一隻血手,朝着骨架抓去
那是一股紅色的血噴泉
血柱快速升高,迎着落下的骨架,很快,二者便在半空中相遇了。
咕嚕一聲,血住接住了骨架,並且把骨架包裹其中。
接着神奇的事就在白柏的眼前發生了。
而這骨架上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長出皮肉來,最後變成了一個赤裸裸的人類軀體,這個宛如讓人重生,或者說逆轉了生命消亡的過程,讓白柏目瞪口呆
“又失敗了”鬼臉人卻看了一眼那重生人的眼睛,搖搖頭嘆口氣。
這時那石臺上藍色一邊也打開了個圓洞,血柱裹着剛剛成形的重生人一拐彎就朝着圓洞衝過去。
然而到了那圓洞的下方,重生人卻懵懂地看着那可以讓他重新做人的出口發呆,根本沒有伸手爬上去的意思。
很快,血柱像是失去了耐心,突然往回縮去,隨着血柱的逐漸縮短,那重生人的身體開始消融,這時他才發出本能的叫喊,身體也開始掙扎。
但是任憑他如何叫喊,都發不出聲音,因爲他的身體內外都已經被血液充滿了。
就像剛纔的過程倒放了一遍,血柱退回了血池,重生人也變成了一具骨架漂浮在血池上,很快連骨架也溶解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白柏絕對不會想象到,就在剛剛,一個生命經歷了誕生到重新消失的全過程
“人的生命,就是這麼脆弱這麼不值一提”白柏的身體有些微晃。
鬼臉人卻搖搖頭:“因爲他還算不上一個新生命,他沒有靈魂,沒有靈魂的生命,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呢”
“對啊我也跟二長老說過這個道理,可是他說大長老自有安排。”白柏皺着眉頭。
鬼臉人的嘴角動了動:“所以這個最大的實驗室,爲的就是跨出最後一步”
“你的同學,李丹璐,在殺死自己的主人格後,以從前隱藏的副人格重生了,大長老肯定覺得,這些死人的主人格在死亡的同時也死掉了,重生的時候只要有了李丹璐的血,或者說,她血液裏的那種蠱蟲,就能激活死人的隱藏人格,讓這個人格隨着重生人而重生,讓這個人以副人格重新回到世界上”
白柏深吸了口氣:“這樣的話,重生的李耳就有了靈魂”
“可是”白柏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隨即狐疑道:“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李耳生前主人格的優點便將不復存在,變成一個滿是缺點的李耳了雖然他的記憶和才能可能都在,但嚴格來說,也不是原來的李耳了”
鬼臉人讚許地點頭:“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了,大長老費盡心思復活一個很難預料的祖師來,又有什麼用呢搞不好,這祖師成了個暴君,會連他自己都被殃及。”
白柏垂下眼皮,鬼臉人覺得他在思考這件事,卻不知道白柏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強。
因爲剛纔鬼臉人說的是祖師,卻沒有說李耳
一般村子中人才會說祖師,外人對李耳沒什麼感情,會直呼其稱號。
加上之前鬼臉人說,他也是最近才發現大長老利用現代科技的事,也讓白柏很疑惑。
如果自己的父親一直跟大長老在一起,難道這麼多年了到現在才發現嗎
不過白柏餘光偷瞄了一眼鬼臉人,他的身形,聲音都的確是自己記憶中父親的樣子啊
或許,在谷裏待久了,所以他習慣了稱呼李耳爲祖師。
而且他雖然一直在替大長老做事,但有可能之前一直在外活動,最近大長老的試驗接近成功了,他纔有機會進來,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畢竟他可能幫得上很關鍵的忙
這樣一想白柏便覺得釋然了,轉而擔心起李丹璐來。
“你別擔心,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或許可以救你的同學。”鬼臉人居然猜到了白柏的憂慮,這讓白柏更加相信他就是自己的父親。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就是再好不過的證據了。
“找個合適的機會,再殺死李丹璐的副人格,或許,她的主人格能夠重生”鬼臉人的話讓白柏眼前一亮
“你是說”
“沒錯,我懷疑,殺死主人格其實只是一種調轉,把主副人格對調了而已,主人格未必真的死了或許主人格只是像以前的副人格一樣陷入了長眠,被壓制到了極限,但是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死灰復燃畢竟,人是種奇妙的東西,人格更是虛無的存在,他本來就是憑空產生在人靈魂中的東西,爲什麼就不能重生呢”
鬼臉人說着話看向血池:“沒人知道靈魂是什麼,但是卻有俗話這樣說:氣節是在骨子裏的,靈魂卻從出生開始就流淌在血液中她的血還在,靈魂缺失的部分,早晚會慢慢修復的吧”
“你有多大把握就是,對於這個假設。”白柏急切地問。